两日后。
池九瑜正在黑蟒身上闭目休息,忽然胸口一痛,心脏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似的。
“这是……”
她猛地起身,看向北国王庭的方向,是她留在大哥身上的感应——动了。
“这里距离大哥所在千里之遥,”池九瑜按压住剧烈跳动的心脏,眉头锁得死紧,“如果能撕裂虚空……”
忽然她眼前一花,竟然毫无预兆地进入到了意识海深处。
——
与此同时,北国王庭所在的鹰巢城外。
池慕修刚为怀中的小女孩包扎好脖颈的伤口,胸口忽然一痛,一把锋利的匕首赫然插在他的心脏处。
“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呼喝声传来,他们已经再次被包围。
池慕修脸色难看,望着那些冲在前面无知无觉的士兵,以及跟在后面由北国狼主派出的补刀的武士。
他直接将怀里的小女孩一把甩开,心脏处的匕首也被随之带出,“当啷”一声落了地。
“国师!”
“国师大人!”
被他护在身后的人立刻拥了上来,跑得最快的一个黑皮小子,小心将他扶住,另一只手着急地在他身上摸索着:
“国师大人您怎么样?您的止血药呢?您快吃一颗啊!您心脏在、在流血……”
他边说,眼泪边哗哗地流,但他怎么也找不到国师大人的神药。
池慕修双指封住自己的穴道,苦笑一声,“乌尔,没有药。”
他看了那个小女孩脖颈上的绷带一眼,最后的五滴灵泉水已经全部用完。
他当时竟然还想着,这么小的孩子,一定跟她妹妹一样可爱,不知道小瑜儿有没有长大一点儿。
结果没想完,他的心脏就被捅了一刀,将他一身的白袍染得鲜红。
乌尔脸色瞬间一白,“没有?怎么会没有?”
他猛地抬头,瞪向一位身穿茜草红宽松长衣的女人。
“托娅,是你求国师大人救下你的孩子,为什么你遍体鳞伤的孩子,会偷袭她的恩……”
然而他的“人”字还含在嘴里,就见那可怜的一对母女正在被追杀他们的武士,恭敬地请到包围圈外。
“你、托娅,你背叛了国师!背叛了我们!”
那叫作托娅的女人,被说得脸色惨白,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头颅低垂。
见她这明知是错,还死不承认的模样,乌尔气得花浑身颤抖,他指着对面挥舞着长鞭的武士:
“你别忘了,刚才是谁在鞭斥着你的孩子,用来威胁我们的!你这样忘恩负义的女人,天神一定会降下灾厄惩罚你和你的孩子!”
托娅像是被他最后如同诅咒的话刺激到,猛地抬起头:
“不!修,继任国师不是天神的旨意,他也不是前任国师的弟子,他是假的,是冒名顶替,只有阿史那才是我们大漠的可汗,是天神授下的白都的王。”
鹰巢城,因在烈日下如同矗立的苍白巨城,被平民习惯称其为“白都”。
池慕修用手按压住还在不断渗血的伤口,目光从同样还在不断渗血的小女孩身上扫过,然后一不小心再次对上了那双求生欲极强的眼眸。
他朝她如往常一般温和一笑,没有半分犹豫地移开了眼睛。
就在这时,“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从灰白色巨石垒成粗犷城墙上传来。
众人寻声望去,就见城墙上不知何时站了一群人,最前方的是一位身穿叠襟白袍的中年男子。
虽然瘦得脱了形,但目光却依旧锐利如鹰,他就那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重伤的池慕修与他狼狈的追随者们。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
“是阿史那!”
池慕修一方的人,表情瞬间僵住,心也跟着往下沉去。
而另一方却正相反,他们欣喜若狂地迎接他们的王:
“是可汗,可汗来了!”
“可汗快杀了这些反叛者!”
同样欣喜若狂的还有托娅,她抱着小女孩快步冲到城墙下,大声邀功:
“阿史那可汗,我的缇娜是杀死魔鬼的英雄,她会受到您的封赏对吗?”
阿史那伸手下压,全场顿时安静下来,他低垂下高贵的头颅,望向满脸急切的托娅:
“当然,作为杀死魔鬼的奖励,她会受到整个王庭的欢迎,她会成为贵族,穿着深靛蓝色长袍,会在左肩绣上属于她的家徽,她的头发会被精心编成无数辫子,会有一颗青金石额链垂于眉心,她会很好很好。”
“太好了!”托娅弯腰躬身,行了一个不甚规范的贵族礼仪,“阿史那可汗,我与缇娜将是您最忠诚的追随者。”
看着下方女人蹩脚的礼仪与大言不惭的话语,城墙上的贵族们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嗤笑。
阿史那却没有管他们,他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扫过在场众人,语速不疾不徐,却如同宣告:
“几月前,我们痛失国师,而修,这个魔鬼,趁着我们悲痛之际,利用了我们的感情,蒙蔽了我们的双眼,他伪装成国师弟子,窃取国师之位,以天神使者的名义,干涉王庭决议,扰乱王庭政权。”
“但就在五日前,本王接受到了天神法旨,法旨要求我们杀死魔鬼,并为我们送来了数千神兵,而现在我们马上就要完成天神的旨意。”
说到这里,阿史那垂眸,怜悯地望向乌尔等人:
“但天神是仁慈的,只要你们每人刺他一刀,为天神献上一杯鲜血、一块血肉作为祭品,本王可以代替天神宽恕你们,甚至……可以赐予你们贵族头衔与无尽的财富。”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用力一掷,半截刀身眨眼没入乌尔等人眼前的地面。
“去赎罪吧!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