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三载光阴倏忽而过,京城的风烟里藏着多少暗潮涌动,唯有局中人方能窥见一二。
三年前苏氏回了趟娘家,不过是寻常的归省,却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悄然激起涟漪。
没过多久,谢长青掌管的内务府便出了桩不大不小的岔子,一批江南织造的云锦在入库时数目对不上。虽经彻查未牵扯出贪腐重罪,却足以让他从炙手可热的正二品内务府大臣,贬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五品郎中。
同在内务府当差,境遇却已是云泥之别,昔日门庭若市的谢府,如今只剩零星访客,门前冷落鞍马稀。
这落差让谢长青备受打击,整日对着账本唉声叹气,连去齐王府探望董玉婠的心思都淡了。
倒是苏氏始终如常,每日清晨温好参汤送入书房,将府中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谢长青看在眼里,心中虽仍有不甘,却也渐渐收了浮躁,一心扑在差事上,盼着能早日复职,重振家声。
而齐王府的顾斯年,这三年里早已成了京中最耀眼的一颗星。
三岁的孩童已能背出半部《论语》,对对子、辨是非的聪慧劲儿远超同龄孩童。
陛下瞧着欢喜,竟下旨让他每日清晨入宫,由当朝大儒亲自授课。
小皇孙聪慧早慧的名声传遍京城,连带着养母周萱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昔日在贵妇圈里并不起眼的齐王妃,如今赴宴时,连几位年长的王妃都要礼让三分,提起周萱,无不赞一句“好福气”。
齐王府内,被贬为侍妾的董玉婠却没闲着。
这三年里,她靠着伏低做小、百般逢迎,竟真的重新笼络住了顾玟的心。
虽未恢复侧妃名分,但她居住的“听竹院”重新翻修,雕梁画栋不输从前;绫罗绸缎、金银器皿流水般送入,连伺候的下人都比别处体面。
可董玉婠对着铜镜里映出的华贵身影,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不甘——侧妃也好,侍妾也罢,都不是她要的。
她要的,是能压过周萱一头的正妃之位,是那凤冠霞帔的尊荣。
这三年里,她没少找机会接近顾斯年。
趁着周萱疏漏的空档,在花园里“偶遇”,拉着顾斯年的小手,泪眼婆娑地说:“斯年,我的儿,我才是你的亲娘啊。是王妃……硬生生拆散了我们母子……”
顾斯年每次都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听着,小眉头微蹙,却半句不答。
可转头见到周萱,便会一五一十地学舌:“母亲,董侍妾又说那些话了。她说您是坏人,抢了她的孩子。”
周萱听了,也不多言,只淡淡吩咐嬷嬷:“董侍妾身子不适,禁足听竹院,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这般禁足,短则一月,长则半载,次数多了,董玉婠终于明白,这孩子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是亲生的,终究隔着一层,他心里只有周萱这个嫡母,哪还认她这个“生母”?
看着周萱借着顾斯年的光越发风光,连带着齐王府在宗室里的地位都隐隐拔高,董玉婠的恨意像毒藤般疯长。
既然这孩子成不了刺向周萱的利刃,那便让他成为砸垮周萱的巨石!
一个阴毒的念头在她心中成型,她提笔在锦帕上写了几行字,让心腹丫鬟趁着夜色送出了齐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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