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归藏于地
安排好收集情报的事后，李恩威休息一晚，翌日一早，出城上山。
五行山，并非一座孤峰，而是一片连绵数州之地的庞大山脉。
其中山州占据最核心的地带，以山地居多，故而得名。
郑百胜在山州闯荡十多年，来过无数次五行山。
但也不敢说对里面每一处山头都熟悉。
譬如紫这次提供的藏宝地点，就未曾去过。
施展飞燕穿林身法，李恩威一路高速飞掠于起起伏伏的山地。
半日后，终于来到一处隐蔽的峡谷。
“宝藏，就在谷底下……”
李恩威探头往下张望，但见崖高超过三百丈，谷底幽深不可见，也无路可下。
他心中不由庆幸得亏郑百胜原本不知道这个地方。
否则从这里跳崖，搞不好三天时间都爬不上来，这一世直接炼命大失败。
而显然，这里无法用正常方式下去。
李恩威观望片刻，从身上取出一枚淡灰色的道符。
这符是紫交给他的，用来进入藏宝地。
李恩威一开始没认出这符属于哪家。
不过昨日带着孟媛“洗劫”了千尺帮后，如今倒是有了头绪。
这上面刻画的符文，很可能属于“须弥大圣”的体系。
试试便知。
李恩威仔细回忆紫当时的叮嘱，贴好道符，念出咒文，然后盘膝坐下，静静等待。
他自身并未拜过须弥大圣，没有相应真元，自然也无法催动符咒。
贴符念咒，是为了激活隐藏阵法，让阵法的力量送他前往目的地。
如此等了片刻，李恩威有所感应，抬起头。
头顶本是青天白日。
视线陡然一晃，回过神来，天空已是赤黄一片，如烈火焚烧。
再低头四望，周遭景色同样大变。
此刻的他，已经身处一片陌生的峡谷之内。
峡谷地形狭长，曲折向两侧延伸。
李恩威无比确定，郑百胜过去从未来过此地。
而这里的景色，也无法跟刚刚上头崖顶对应。
很可能根本不是原本的那片峡谷。
“果然是乾坤洞的宇道手段。”
将人从一个地方瞬移到另一个地方，李恩威早在上一世，就从国子监阵道大师诸葛彩云的墓道里见识过。
不过诸葛彩云布阵，大气堂皇，条理清晰。
阵法暗合八卦五行，讲究一个圆融无漏，生生不息。
至于今日所见，却并无任何章法可寻，说来就来，说变就变。
倒也很符合左道邪灵的特性，剑走偏锋，容易上手。
就是不知代价是什么。
如此等待片刻，李恩威见【小吉·洞若观火】并未有提示，便起身，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走去。
一路前行，但见此地土壤干裂，寸草不生。
若非沿途看到不少人工开挖的水井，他还想不到居然有人曾生活在这里。
“按照紫的说法，宝物就藏在三口井内……”
李恩威仔细排查，不放过任何一口井。
可惜并无收获。
这些水井，全都已经干枯，连青苔都没有半片，内里干干净净。
里面有没有东西，一眼可见。
如此约莫走了两刻钟，李恩威发现自己来到峡谷的尽头。
尽头不是出口，而是一面不知有多高的陡峭石壁。
或者说，这里本就是两边山壁连接处，是死路。
让李恩威意外的是，尽头石壁上，面居然有人刻下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苍天已死，大道不复，归藏于地……”李恩威低声念着，“什么意思？天道死亡了，要躲到地下？”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可偏偏隐含的信息，又格外让人惊悚。
李恩威越发对这里曾经的主人好奇起来。
前面无路可行，李恩威只能原路折返。
经过先前到达的位置，又继续前行了小半个时辰，两边山壁再次收窄。
这一次，拦在前方的不是石壁，而是一处人工开凿的洞穴。
洞前有一扇锈迹斑斑，但看上去仍足够坚厚的铸铜大门。
李恩威谨慎前行，发现门并未闭锁，反而打开了一条缝。
他立即止步，目光四下打量。
很快，在门边石壁，看到一条碎布。
应该是有人匆忙经过，被壁上尖石刮了衣服。
布料看上去很新，不像是陈年之物。
“最近有人来过……也是来夺宝的？”
李恩威寻思片刻，决定先不要冒险以肉身入内。
退后一些，谨慎隐藏自身，然后立即施展【玄武冰魄】。
元神出窍的瞬间，无色真元同步发动，完成覆盖。
这种手法，他已经很熟练。
“如果宝藏已经被别人得手，那我也不必白费心机了。”
思忖间，他的元神“挤”入了铜门缝隙。
随即便感到一阵深入灵魂的阴寒气息。
“有人曾在这里施展水道寒法，修为还不低……”
得亏他有一层无色真元隔绝内外，加上他本身修的是“冰魄”，抗寒能力拉满，才不至于影响行动，只是略感不适。
如果说外头只能通过水井，刻字，间接证明曾经有人生活在此地，那这个洞穴内，属于人类的痕迹便直接展露无遗。
家具，灶台，锅碗瓢盆，还有各种用来储藏酒水食物的陶瓷器皿。
李恩威甚至看到一些像是孩童的木质玩具。
全都已经腐朽，破碎，积满灰尘。
“地上满是积灰，但并无脚印……所以最近开门那人，并未进来？”
“也不一定，荡魂洞，乾坤洞，都有办法不着痕迹地通过某地。”
洞内空间不算大，穿过“大厅”，尽头处是两个起居室。
门同样已经打开。
其中一间，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至于另一间则截然相反，堆满了冰棺！
先前洞中的阴寒气息，源头就在这里！
“棺盖全都翻开了，就算有什么陪葬宝物，应该都被人拿走了。”
话虽如此，来都来了，不进去看一眼怎能甘心。
悄然加厚了一层无色真元，李恩威元神瞬间挤入房中。
棺中全是被冰封的尸体。
大概是死亡短时间内就被水道功法彻底封冻，所以尸体模样还算可以辨认。
就连身上衣物也保存了下来。
只是看样式，与今世有不少差异。
这里面除了人类之外，也有兽类。
李恩威甚至看到一头成年母狐狸。
“狐狸……紫的狐狸尾巴……不知这里面存在什么联系……”
冰棺，尸体，都没有什么发现。
反而在房中一扇墙壁，李恩威再度看到熟悉风格的文字：归藏于地，或能苟命。
“又是归藏于地？”
李恩威瞬间联想到刚刚峡谷另一边尽头的见闻，心中对这里有所猜测。
很可能，这里的人，曾经预感天道出了大问题，天地面临某种恐怖灾劫，无法对抗，所以选择藏到了这处地下避难所——姑且这么称呼这里。
但以如今角度看来，外界的人依旧活得好好的。
反倒是避难所里面，人都死绝了。
“所以在这些人眼中，天道出了什么问题呢……天道……天道……”
李恩威忽然想起修行最初，老乔曾经告诉他，天地初开的元气，能够生发万物，滋养万物。
但今世的真元，却反过来污染生灵，必须的神灵恩赐净化，方能安全使用。
虽说这种变化，目前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
但简单推理不难得出结论，从生发滋养万物的元气，到污染伤害生灵的真元，这中间必然发生了某种灾难性的变化。
“或许，这种变化，就是这里的人曾经担心的天地灾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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