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呢?
很快他就看到了小角,对方已到了偷天仪上方,正站在偷天仪顶端,而且嘴巴大张!
小角那模样,像是要把偷天仪一口吞下,但其实它是在吸取一颗颗时砂晶粒!
之前明霄吸取时砂晶粒极其费力辛苦,可现在小角吸取时,就像长鲸吸水那般轻松迅速,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一颗颗时砂晶粒被它源源不断吸入口中,此刻任无恶终于明白小角进入偷天宫的目的了,不为别的,就是要把这里的时砂晶粒吸取殆尽!
明霄还没发现小角,他的注意力仍在任无恶身上,还想搞清楚方才在任无恶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霄勉强稳住心神,正打算出手再次制住任无恶,忽然发现周围的时光之链有了变化。
原本数不胜数的时光之链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不过数息,就明显少了很多。
怎会如此?
明霄骇然之后,才回过神来,急忙看向偷天仪。
当看到正在疯狂吸取时砂晶粒的小角时,明霄无比惊讶,也惊怒至极,随即怒吼一声。
怒吼中,明霄身形闪动,扑向小角。
任无恶还想阻拦一下,可还没等他动起来,就见明霄身形一闪,竟然又回来了!
明霄一来一回就在瞬间,好似从未动过,而小角还在偷天仪上继续吸取时砂晶粒,速度越来越快,因为时光之链消失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随即就见明霄连续闪动数次,可每次都是一闪便回,感觉他就像是在原地打转,无论怎么闪遁都无法离开那片空间,又像是有股力量在他离开后,又把他送回原地。
闪动数次后,明霄除了惊怒还有惊骇,他已明白,自己重复闪动,其实是陷入到了时光循环中。身在其中,他的任何举动都是徒劳,除非能打破时光循环,冲破那层束缚,可目前他还没这个能力。可具有这种神通的竟然是只妖兽,这妖兽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他还知道,对方既然能让自己陷入时间循环,也能轻易把他置于时间法则形成的漩涡中,让他生不如死,遭受无穷无尽的痛苦折磨。
明霄也知道轻重,明白厉害后便不再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角继续吸取时砂晶粒,其实这时他也很痛苦。
明霄不动了,任无恶则听到了小角的召唤,身形一闪到了偷天仪近前。
见他来了,小角动作未停,只是朝他眨眨眼。
任无恶心道,它这样吸下去,一定会把偷天仪吸空,到时候,偷天宫就会崩塌。果然,只要被它看上的秘境,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消失。
想着,他已到了闽柔和两个孩子身边。
他们还在修炼,对周围的变化毫无察觉。想到石天已经形神俱毁,等他们醒来后知道没了丈夫和父亲,一定会很伤心难过。
想到这里,任无恶叹息一声,随即发现两个孩子有些异常。
他们身上都有金黄、幽蓝异彩闪动,但闽净初是幽蓝色光彩强盛些,而石明渊则是金黄色光芒亮一点。
在光彩闪动中,他们的身形容貌也在变化,竟然在逐渐长大,从孩童变为了少年,现在的他们看起来就是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容貌也比之前成熟了些。
这样下去,他们岂不是很快就会成为成年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再看闽柔,外表也有变化,像是年轻了十几岁,容貌也美了些。
任无恶担心孩子们会越来越成熟,母亲则越来越年轻,这样一来,今后这母子三人相处起来只怕会觉得很不自在。
就在他担心时,母子三人又有了变化,竟然开始逐渐恢复原貌。等他们恢复正常后,又开始成长和年轻起来,如此反复了数次后才稳定下来。
这时,两个孩子看起来长大了两三岁,闽柔则年轻了七八岁,虽然都有变化,但这变化还不算太离谱。
任无恶因为关心两个孩子,都忘了小角还在吸取时砂晶粒,等他想起来时,小角的偷吃行动已经接近尾声。
再看偷天宫周围,时光之链越来越少,光芒也越来越暗,这座秘境似乎也越来越小。
随着时光之链减少,不仅是偷天宫在缩小,星光台也是一样。
现在的星光台已不足十里方圆,在缩小时,星光台上的那些纹路痕迹,就如一道道裂痕在不断往里深入,看起来随时都可能碎裂瓦解。
任无恶生怕小角吸得忘我,忘了在偷天宫崩塌前离开,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小角一下。
他刚想开口,小角忽然停了下来,嘴巴合起,然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副极度满足的模样。
再看偷天仪,从内到外已毫无光彩,中间的那颗晶球已变成灰扑扑的石球,而且表面上还有无数细细的裂缝,看起来也会随时粉碎。
星光台已只有里许方圆,上面的裂痕纵横交错,又深又多,任无恶觉得只要自己轻轻跺跺脚,这座平台就会碎裂成无数块。
时光之链只剩下寥寥十余条,稀稀拉拉地把星光台、偷天宫围绕在内,现在的偷天宫看起来又小又破烂,哪还有先前那种浩瀚无垠、磅礴无量之气,给任无恶的感觉这里就是一座弥漫着死气的坟墓,很快就会把里面的人埋葬。
小角伸完懒腰后,尾巴一摆,就到了任无恶眼前,接着便是狠狠地一舔。
任无恶见它气色不错,好似没有吃撑的迹象,暗暗松了口气。
知道他的心思,小角就说:“放心吧,这次我不会吃坏肚子,消化这点时砂晶粒还累不着我。”
说完它上下打量一下任无恶,然后点点头说:“不错,你体内已经有了顺逆时砂,法力中也带有了时间法则,算是领悟到了天时生灭诀的一点精义。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和之前在玉莲洞一样,一旦离开这里,你体内的时间法则和顺逆时砂都会逐渐消失,为什么会这样,有很多原因,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总之你心里有数就行。”
任无恶苦笑道:“我知道。”
小角又看看闽柔和两个孩子说:“他们因为修炼的是时墟归藏诀,将时砂晶粒炼化后,已稳固了根基,之后若能修炼天时生灭诀,便能事半功倍。你无需为他们担心。”说完它才看向不远处的明霄。
被它望着,明霄身躯一颤,脸色骤变,惊惧之色难以掩饰,他是真的很害怕。
望着明霄,小角慢悠悠地说:“方才他可是想把你炼化吞噬,如果你不是体内有我给的时砂,就难逃一死。不过他也算是帮了你一次,把天时生灭诀总纲传给了你,还为你凝炼了顺逆时砂,给你今后修炼天时生灭诀打牢了根基。”
顿了顿,它问道:“现在偷天宫即将崩塌,你是想让他留下还是出去?这个你做决定。”
任无恶稍一思索说:“还是让他离开吧。”
小角轻哼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同为天魔经宿主,将来你们如果再见,只怕还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天魔经的每次融合,就会让一个宿主献祭,你若现在杀了他,以后会少些麻烦。”
任无恶笑道:“这次就算了。”
小角无奈地说:“好吧,听你的。”
说着它又看了明霄一眼,对方身躯一晃,继而脸上显露出惊喜之色。
接着明霄朝着任无恶和小角深深一礼,当然他主要感谢的是小角。
行礼后,明霄身形一闪到了闽柔三人近前。
闽柔三人还未醒来,明霄也没有唤醒他们,双手齐挥,大袖一卷,把闽柔和两个孩子分别卷起,然后他又朝着任无恶和小角点点头,继而闪身而逝。
明霄走后,小角看看四周说:“我们也该走了。这几条时光之链维持不了多久。”
在它说话时,又有几条时光之链陆续消散,星光台也开始震动颤栗起来,边缘部分已经开始碎裂。
偷天仪也在轻微晃动,里面的灰色石球还发出阵阵脆响,表面上的裂痕越来越大。
小角说完后,便带着任无恶闪遁而逝。
他们刚离开,偷天仪里的石球忽然粉碎,继而偷天仪也在瞬间碎裂,同时剩余的那几条时光之链也已消散。
轰然一声,星光台散碎成了无数块,接着整座偷天宫像是一下子缩小到了极致,化为了一点或者是一条线,在散发出最后一抹光芒后完全消失!
小角和任无恶还是从那面墙壁里出来的,他们刚出来,那面墙壁在闪动几下后先化为一点小小的光芒,继而一闪不见。
又见到一座秘境消失,任无恶难免有些感慨,不觉轻叹一声。
小角碰碰他说:“行了,别感叹了,你感觉如何?”
任无恶苦笑道:“如你所言,我体内的时间法则正在消散,顺逆时砂也在减少,应该很快就恢复如初。”
小角望着他说:“你也不要难过,等将来有机会了,你可以重新修炼天时生灭诀,还有就是,你体内的顺逆时砂不会完全消失,以后你若再炼天时生灭诀,它们便会重新凝聚。”
在任无恶看来,能不能修炼天时生灭诀并没有那么重要,就像五行混沌诀一样,得而复失也没什么可惜的。
这些大品天仙诀在其他人眼中是求之不得的仙缘,对他来说,或许只是一桩桩麻烦。
他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问道:“我们进去多久了?”
小角随口答道:“偷天宫主要是以时间法则构建而成,可以说是里面百年,外界一日。我们进入没多久。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任无恶一怔,问道:“去哪里?”
小角眨眨眼,神秘兮兮地道:“去了你就知道了。”说完,便带着他一闪而逝。
小角带着任无恶来到了寒月剑宗的宝库,那里还存放着不少东西。
之前小角进来时,只是随意挑选了一些物品带走。它之所以没有把宝库搬空,是为了让任无恶见识一下这里究竟有多少东西,同时也让他看看刻在宝库墙壁上的心法——冰魄寒光诀。
任无恶对宝库里的物品兴趣不大,但对冰魄寒光诀却非常感兴趣。一见之后,他很快便入神揣摩起来。
任无恶研究心法时,小角则忙着清理宝库。
它很快就忙完了,见任无恶还在那里静立沉思,便悄然贴在他身上,又像影子一样陪着他。
许久后,任无恶才回过神来,心道:“这篇心法蕴含的是寒冰法则。依照心法所言,如果修炼至大成境界,修士催动法力时,有冻结万物之威,而这万物中就包括时间和空间,威力之强可想而知。可惜的是,这篇心法并不完整,残缺了一部分。”
而完整的冰魄寒光诀,即便不是大品天仙诀,也是九品地仙诀。正是这残缺的心法,导致了寒月剑宗的衰败。
当年寒月剑宗的大部分弟子,因为心法残缺不全,在修炼到一定境界后便遭受了法则反噬,身化寒冰后形神俱毁。
原来在心法之后,还有一段寒月剑宗弟子的自述,讲述了寒月剑宗消亡的原因。
当年因为心法缺失,寒月剑宗弟子在进入人仙中期后便会遭受法则反噬,而其中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渡过难关,进阶至人仙后期。可即便是到了人仙后期,他们也无法摆脱法则反噬,结果就是一一物化陨落。
在宝库下方,有一座巨大的洞府,里面存放的是一座座冰雕,这些冰雕就是那些遭受寒冰法则反噬的寒月剑宗弟子。
留下这篇心法的人,正是寒月剑宗的末代掌门,也是寒月剑宗最后一位弟子。他的归宿也是身化冰雕,冰封在了那座洞府内。
知道这些后,任无恶自然甚为感慨。他没想到寒月剑宗是以这种方式衰落的,也很奇怪,既然明知心法缺失,他们为何还要修炼下去,这和自掘坟墓有何区别。
那人的留言中并未提到这点,但任无恶忽然想到了偷天宫,不觉猜测道:“难道寒月剑宗也在寻找偷天宫?他们是想从偷天宫里寻求到解决法则反噬的方法?”他觉得有这个可能。
这时,小角忽然开口道:“寒月剑宗应该就是想从偷天宫内找到解决法则反噬的方法。他们把希望寄托在了天时生灭诀上,也许是以为这部大品天仙诀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任无恶苦笑道:“可在我看来,冰魄寒光诀和天时生灭诀并无相通之处,似乎是无法弥补前者的缺失。”
小角摇摇尾巴,道:“你是知道天时生灭诀才会知道这点,他们又不知道,自然会有这样的心思想法。”
任无恶摇摇头,道:“这真是想当然了。不过这冰魄寒光诀确实很有吸引力,如果是完整的心法,最起码是九品地仙诀吧?”
小角点头道:“不错,可惜它不完整。”
任无恶心头一动,问道:“你能补齐吗?”
小角白了他一眼,道:“不能,你以为我是谁?天帝吗?”
任无恶笑道:“在我眼里,你可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小角轻哼一声,道:“少拍马屁,我可不吃这套。寒冰法则虽然不是本源法则,但绝对是除了本源法则外,最顶阶的大道法则。在天界,能将寒冰法则完全领悟掌控的人没多少。你如果想将这门心法弥补完整,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毕竟你如今可是身怀数部大品天仙诀的人,只要有心,就会成功。”
任无恶苦笑道:“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你都做不到的事情,我更是做不到了。”
小角却道:“那可未必,不试试怎知不行。”
任无恶摇摇头,又看了看墙壁上的心法,想到那些冰封在地下的寒月剑宗弟子,叹道:“我可不想成为又一座冰雕。”
小角舔了舔他,道:“放心,有我在是不会让你成为冰雕的。不过你既然不想,那就算了,我们走吧。”
离开宝库后,任无恶还在想着要去哪里,可小角带着他径直返回了倚天洞。它说自己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他们暂时还是住在这里好一些。
小角确实很快就进入了休养状态,不过它的休养就是躺在那里呼呼大睡,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睡之前,小角还嘱咐任无恶,在它休养时,若无大事,尽量不要叫醒它。如果任无恶要出去散心透气,就将它收入灵兽袋,让它和风儿、阿紫在一起。
而风儿和阿紫也在灵兽袋内睡得昏天黑地,看起来短时间内都不会醒来。
小角休养后,任无恶顿觉清静了不少。
他每日除了潜心修炼,便是沉浸于对《天时生灭诀》与《时空真解》的钻研之中。
虽说此刻他体内的时砂已全然隐匿,可这丝毫没有阻碍他对《天时生灭诀》与《时空真解》的探索研究。
他这般执着,并非是想令体内顺逆时砂再度活跃起来,实则是隐隐察觉到,《长空阴阳诀》《天时生灭诀》以及《时空真解》这三门功法之间,暗藏着互通相通的微妙联系。
确切来讲,《长空阴阳诀》与《天时生灭诀》二者之间,存在诸多相通之处;而《时空真解》,恰似一条无形的纽带,将前两者紧密联系,甚至能够使之融合。
在日复一日钻研这两门功法的过程中,他对《长空阴阳诀》的领悟愈发深入、细微,对空间法则的感悟也日益全面、细致。往昔萦绕心头的诸多疑问与困惑,常常于不经意间豁然开朗,令他在修行之路上受益匪浅,不断突破自身局限。
就这样,任无恶在倚天洞内潜心参悟这三门功法。
时光飞逝,转眼三年过去了。
期间,他没有踏出倚天洞半步,小角也没醒来过一次。有时候,任无恶都怕它会一睡不起,就这样一直睡下去。
这一日,修炼告终,抬眸望去,恰值黎明时分。
熹微的曙光自天际缓缓渗出,为世间万物勾勒出朦胧轮廓,处处洋溢着蓬勃朝气,仿若万物都在这曙光的轻抚下,悄然萌动新生。
任无恶起身先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看了看小角。
对方还在那里呼呼大睡,三尺大小的身子卷成一团,看起来就像是个黑白相间的团子,细看之下,它周身不时有奇异光彩流动,那光芒并非纯粹的黑白二色,而是斑斓夺目、五光十色,既如天边的彩霞般绚烂,又如雨后霓虹般瑰丽,却又始终以黑白二色为主调,相互交织、变幻无穷 。
每次见到这些奇异光芒,任无恶都会想:“好在这次小角没有遭受法则反噬,不像前几次搞得自己半死不活。也不知道这次是它收敛了,还是因为变强了才会如此轻松。这家伙究竟是谁?”
从小角会说话后,他就觉得对方越来越神秘难测,显现出来的手段神通也愈发神奇强悍。
这样的实力,只怕已非下重天任何一名人仙后期修士能够具有的。如果说,某日小角说要直接返回上重天,他也不会觉得惊讶。
他认为,小角除了神族这个身份外,应该还有其他身份。或许小角就是一位大罗金仙,是因为遭遇了某种劫难,才会沦落到了下重天,且还是以独角鬼虎的形态。
如今经过一次次的吞噬秘境,小角逐渐恢复,也许等到它化为人形时,便是它重返上重天之日。
希望到时候,他们能够好聚好散,有个较为圆满的结局。虽然小角说过不会伤害他,可世事无常,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会应了那四个字——身不由己!
再想想自己,先是火种,后来又是魔种天魔,无论是哪一种,给他带来的都是天大的麻烦。
这些年他虽然远离世俗,可并未忘记这些。他早晚还是要去面对和解决这些问题,他要负重前行,而且还要负重至天界巅峰。想要将这身麻烦尽数清除,他只有一条路可走,便是勇往直前,越变越强。
即便最后他成为不了天帝,也要让天帝对他无可奈何才行。到时候,就算成为真正的天魔又有何不可!
想到这里,他不觉喃喃自语道:“就是不知道我这个天魔之后又会遇到几个天魔了。”
他话音未落,忽然感知到外面有人来了。凝神一看,先是愕然,继而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