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珏双目紧闭，循着记忆向周玄胤所在的屋子走去。
一路上各种鬼魂在他身上痴缠，或抚摸或舔舐，或咒骂或凄厉哭泣，宋珏却像是没事的人一样，径直穿过他们。
不被世人所见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只不过，这种东西带给他的触感会更明显罢了。
“国师大人，深夜到访，这是想做什么？”
周玄胤也不打算跟他周旋什么，抱着小白猫站在房门口，懒洋洋地看着走进院子里的男人。
“应该是本座问你，你想做什么？皇位？”宋珏眉头紧拧，目光却死死地盯着周玄胤怀里的小猫。
周玄胤看着他这个样子，下意识地用衣袖挡住了一部分小白猫的身躯。
他眉眼一弯，发出一声低笑，“国师大人很聪明，我都做这么明显了，你何苦大老远过来问我？”
“玄胤。”
一道玄色身影从墙外翻了进来，所有人向那边看去皆是一怔。
是周玄清。
“你来做什么？”
周玄胤将怀里的小猫护得更紧，仿佛一根白毛都不想给他们看。
“玄胤，这个皇位…你坐不得。”
周玄清曾经也是佛门的人，他自然知道天生阴阳体意味着什么，这样的人坐上皇位，后果不堪设想。
“玄清，你来的正好，煊王…”宋珏看着周玄胤，眸光不自觉一沉，“煊王执迷不悟…该杀。”
话音刚落，一道娇小的身影倏然出现，“你们要动他，经过我同意了吗？”
钦诺变成人形，直接挡在了周玄胤身前，看向那边两人的目光镌着冰冷和不悦。
“姐姐…”
周玄胤看着身前才到他胸口的少女，不由得心头一暖。
原来，他真的是姐姐最偏心的那一个。
“诺诺！”
周玄清眉间轻蹙，心头倏然一痛。
“宋珏，你真可笑。”钦诺紧盯着宋珏，语气冷厉，“煊王能不能坐上帝位，还是个未知数，至少也要到明天才能知晓，你却这么急着除掉他？”
“你在怀疑本座的卦算？”
“你的卦算，不也是你的一面之词吗？”
“你！”
周玄清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眉间是化不开的严肃和纠结。
一边是周王朝的国运，百姓的安危，一边是自己的弟弟。
虽然，是基本没有什么兄弟之情的弟弟。
宋珏气极了。
自从遇到这个小猫后，自己这么多年平静的心绪全部被崩乱。
出师那天，师父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万事皆虚无，静为上。
可他现在，却怎么也平静不了。
“周玄清，我要护着他，你要与我为敌吗？”
钦诺将眸光转向另一边的人，神色冷凝，不带任何感情。
「原惜惜，现在剧情崩多少了？」
「88%。」
钦诺心中了然，数据和她预想的差不多。
煊王登基大势已定，就算到时候丞相和御史反水，周玄胤也还有一手准备。
「煊王登基，国运真的会被吞噬吗？」
钦诺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疑问。
虽然自己的任务不需要管这种事情，且任务完成后这个世界时空就会停止，就算影响国运，那些事情终究不会真的发生。
「看周玄胤的选择，阴阳体，是亦正亦邪的存在，只要周玄胤能发自内心的想当一个好帝王，国运被他吸收后会用另外一种形式转化出来。」
「那宋珏是在说谎吗？」
「他的道心，乱了，所以…」
后面的话，摆子没有明说，但他相信钦诺能懂。
钦诺确实懂了。
但她的关注点落在了原惜说话的口吻上。
她太熟悉了。
说话有条有理，且平稳不乱，除了摆子，还能有谁？
钦诺想了想，还是不打算现在戳穿他，他要演，那就陪他再演一会儿。
只不过…
等回到快穿局以后，游戏规则就是她说了算了。
…
“玄清，你别被她蛊惑了，她是妖！”
宋珏看着周玄清动摇的神色，眸光一凛。
周玄清的到来并不是偶然，而是他刻意去找了周玄清，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了他。
宋珏就是觉得他会心系天下苍生，大义灭亲这种事应该是能做的出来的。
他甚至还给周玄清编了梦境，让他看到了如果现在不杀煊王，他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
可现在，好像什么都没有用了。
因为宋珏忽视了一点——周玄清对小猫妖的感情。
“呵，我怎么就忘了呢？你还俗可不就是为了这个妖！”
“是。”周玄清答得平静又坚定。
视线却像是黏在钦诺身上了一般，眸底的情绪复杂交织，失落、困惑、思念…
“带他离开这里。”钦诺回望着周玄清语气带着几分不容拒绝。
“玄清！”宋珏拔高了音量，那张俊美的脸却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可怖。
周玄清双目紧闭，就在他纠结的时候，胸口骤然一痛。
睁开双眼的那一瞬，他看到的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脸，可那张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片冷漠。
“诺诺，你不动手的话，我也会走的…”
男人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眸光却依旧柔和。
这样的周玄清，让钦诺心里触动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瞬。
因为宋珏已经拿着手里的法器冲了上来。
“姐姐！小心！”
站在另一边的周玄胤瞪大了眸子，从钦诺扑上去攻击周玄清开始，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少年双眸轻闭，再次睁眼是一片死寂的白。
整座宅子似乎都在晃动，狂风四起，像是有什么奇异的能量即将爆发。
“周玄胤，你疯了！！”
宋珏一眼看出这是什么东西，他停下了和钦诺的纠缠，直接奔向周玄胤。
但在即将碰到少年的前一米处被弹了出去。
“滚开。”
周玄胤的声音沙哑极了，周身的气场阴冷无比，宛如来自地狱的使者在下最后通牒。
宋珏呼吸一促，喉咙发紧，自然垂落的手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你…你竟练这个！还有这个阵法！”
他不该大意的，周玄胤从小就表现出了极强的学习能力和领悟能力，他以为这些年周玄胤在煊王府已经彻底消磨掉了向上的意志。
却不想…
他这是在厚积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