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白了陈四海一眼，如果不是知道此人品性，只怕她都要被他的演技所骗。这些年她蛰伏于他身边，暗地里可查到了当年他与自己那笨老爹的不少事儿，虽说有些事被陈四海抹去，无证可查，但推敲一番，大概也能理出一些头绪，加以贯穿后，就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问道：“你口中所说一身蛮力，憨厚又穷的灵闻宇与你可是拜把兄弟？”
“……确实。”陈四海倒是没有否认。
“海蝎帮是否是你俩共同建立的？”
“唉，他确实是我的得力帮手。”陈四海很聪明的回避了小豆子的这个问题，他绝对不能承认海蝎帮有灵闻宇的一份。
小豆子冷哼，这老鲶鱼的想法，她岂会不明。
好吧，那她就换个问法。
“先不说你对拜把兄弟的态度吧。就说说，为何明明是你抽中去万蚁坑偷卵，去的却是他灵闻宇呢？”
“……”陈爷儿闻言，眼睛微不可察的虚眯了一下，这丫头怎会知道此事，可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
“那日我重病，灵闻宇便说他代我去。”
闻言，小豆子摇头叹息而道：“我这爹，说好听是为人老实憨厚，说白了就是蠢笨。自己老婆被兄弟觊觎，用计害自己丢了性命还不自知。”
“胡说八道，休要胡言。”陈爷儿挥手怒目喝道。
小豆子也不生气，继续问：“好吧。再说说我母亲吧，你说并未嫌弃身怀六甲的她，想娶她为妻？”
“不错。她一个怀孕的女人想在这沙濮镇活下去是很难的。”陈四海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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觊觎别人老婆，用计害死人家男人，说的还迫不得已，好似吃亏的模样，无耻之徒说的就是这等人吧，小豆子心中暗骂。
她打一出生，就不知她那笨老爹长啥样儿，连母亲的模样也在她记忆里变的模糊起来，一想到她那笨老爹因为自己的蠢，害死了母亲又令自己身陷囹圄，她就很是讨厌自己有这么一个蠢爹，可渐渐的，心底又莫名的思念他。
有时人们叫她小豆子，她就很生气，她才不叫什么小豆子呢，她有姓，姓灵，叫什么呢，母亲好像没取。记忆里，母亲好似叫过她灵宝贝，后来就叫她宝宝。
刹那间的出神，回敛心神后睥睨的摇了摇头，道：“这时候不是应该说对不起替你死去的兄弟，要照顾好他的妻儿吗？”
“……我本就是这个意思啊！”
“哼！”小豆子真想破口大骂，你他娘言语中有这个意思吗？
她继续说道：“你说我母亲死于野兽发狂？”
“不错。”
“那你解释一下，我从小为何要抱着那利爪才能入睡？”
确实，在庆功会上，李生不是也说过那是她儿时的玩具吗。
“……”陈四海沉默不语，眼睛瞪的老大。他奇怪这些事，她是如何得知，又为何记得，那会儿她不过是个一岁左右的幼童而已。
见他不语，小豆子接着道：“你口口声声说照顾好他的妻儿，却在她每日喝的药中加入滑胎药……”
“放屁，放屁……”陈四海怒叱。他现在便加疑惑这些事她又是从何得知的，那会儿她不过是她娘腹中的一个胎儿，何况当年知晓此事的那几个女人，都被他杀了呀……难道有人还活着不成？
小豆子冷哼，“不是如此，我母亲怎会逃入那万尸谷中，只有在那里，她才能摆脱你的控制。你口口声声说照顾他的妻儿，却抢走他一岁幼童手中的东西，终日不是踢便是打。稍有反抗便是长鞭两形，五法伺候；住水牢、关黑洞、饿肚子、烫脚底、针扎指尖、灌黄米……她哪一样没经历过……”
她越说声音越大，显然压抑多年的那种滔天恨意与愤怒也在此刻爆发了出来，还差一点将自己入境后的武气给暴露出来，还好愤怒归愤怒，她并没失去理智。
她现在不需要与此人虚与委蛇的装下去了。
“住口……”陈爷儿咆哮起来。
小豆子并未理会他的咆哮，继续道：“用着最轻蔑的言语说着你的拜把兄弟，用实际行动做着对不起你兄弟的事。你这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枉为人的畜生，天地难容，定将死无……”
“够了！”
不等小豆子说完，陈四海身躯一震，几道强劲气机一闪而出。
嘭！嘭！
接着小豆子连同绑着的铁架子一道飞了出去，狠狠撞在墙壁上，她后背如遭巨锤重击，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身后的铁架因承受不住这压力，顿时断裂开来，与小豆子一同掉落在地，几根铁架子也重重打在她身上，传出了几声闷哼。
看的甚是悲惨。
她爬在地上艰难的抬起了一点头，看向陈四海的目光中露出一个莫名笑意，一字一句说道：“你……就是这样……照顾你拜把兄弟……的孩子……真是体贴入微，关怀……备至，样样亲力亲为……我真真感受到你的……关爱了……呵呵……”
“哼！这都打不死你？这皮实耐打到是继承了你爹的。”此时陈四海脸上再无先前那种慈父般的神情，转而是一种狡黠阴鸷的表情，“说，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李铁手等人皆是一惊，这变脸的速度也忒快了些！
这么看来，小豆子所说都是真的。
“呵，这就演不下去了？”小豆子讥讽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些还需要有人……告诉我吗……这种事用脚趾头……想想都能明白。会……相信你鬼话的人……世上大概只有……我那笨老爹一人了吧。”
“多年的蛰伏，还真是委屈你啦。”陈四海眼睛虚眯，嘴巴向下撇着。
小豆子颤颤巍巍的撑起身体，寻了个墙边靠在上面。尽管全身疼的已经不想多说一句话，但压抑多年的心里话，不吐不快啊！
吐出嘴里的血，洒然笑道：“没有啦，过的还算开心。毕竟……越了解敌人，越能让他死的……咳咳咳……更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