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掏出了一本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书，念了两句咒语后书页自动翻开，内页乍一看像是被笔胡乱地涂了一大片，不过很快那些线条就自己抽离出来，在半空中汇聚成地图街道。
梅林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地图，她惊讶地凑近看了两眼，发现上面正是他们此刻身处的维也纳街道。大部分街区都是灰色，只有少数几个街区呈现出黑色，其中还有一两个红点在快速闪烁。
“这是苏联魔法委员会部门成员的专用地图。”马丁给她解释，“凡是被标记过的地图都会汇总到每个人手上，红点是我们正在追查的目标。”
说着他很利落地施了几个梅林从未见过的魔咒——很可能是他们内部自创的魔咒——不到五秒，地图红点附近就出现了飞快接近的几个绿点。
“绿点代表我的同事。”马丁笑着说，“这片区域是由他们负责的，我刚刚给他们发了消息。”
“不愧是苏联，就连魔法部的情报工作都要做得比其他国家好。”她由衷感叹，“这地图快把整个欧洲魔法世界都囊括进去了。”
“黑巫师虽然不是我们的抓捕对象，不过我们也重点观察了很多人。基本上只要出现在柏林的黑巫师我都对他们用过追踪咒，他们再出现在附近我就能知道他们的下落，如果能抓到当时的凶手，你就可以回英国了。”
果然专业的事就是要让专业的人来做，梅林彻底信服了，此情此景让她忍不住握住马丁的手：“同志，那就麻烦你了！”
不过没等多久她就又收到了邓布利多的来信，在信里邓布利多有些抱歉地表示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无法前往德国，不过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英国魔法部。
「德国魔法部方面说可以撤销通缉，但在他们抓到凶手之前你都不能离开德国境内，并且要每个星期都去他们那里登记一次。」
这倒是无所谓，尽管等到当代德国也拉了胯，不过二战时期的德国人应该还算是严谨效率快的吧，梅林觉得应该再待几天就能回去，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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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梅林就在维也纳待到了12月。
8月的时候她还会偶尔问问进度，等到10月的时候她已经对此不抱希望，每天坐下就是和马丁“大加赞赏”德国魔法部的效率之高令人望尘莫及。
“他们该不会拿出未来修机场的速度来找黑巫师了吧？”想到这里她感觉头皮发麻，“那我岂不是得在这里待十几年？天啊，到时候里德尔都在英国统治好几条街了，我还连这条街都走不出去呢！”
因为马丁一直在德国附近行动，倒是可以经常来找她，听到这话赶紧安抚：“最近黑巫师我们也抓了不少，里面肯定有知道那天事情的同伙。你放心，这次我亲自审问，一定找出线索。”
“我怎么就忘记二战时期德国情报组织里到处都是间谍和骗子，要不是真能打估计早全军覆没了。”梅林后悔不迭，“当初真该好好学历史，也不至于对德国这么信任。”
见她这样低沉马丁实在想安慰她，想了许久后，拍着她的肩膀冒出来一句：“往好处想，至少不是在英国被抓，凶手也不是苏联人。”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想到这里梅林一下振作精神：“太对了，这要是在英国被抓，不等到苏联解体他们能找到凶手？”
“我觉得可能就算苏联解体他们也不一定能找到人。”马丁本着专业人士的素养给出了回答。
在维也纳的这段时间梅林才终于有了一个穿越者的自觉，她没有过多关注里德尔的事情——反正天塌下来还有邓布利多顶着——而是到处转悠。
她去维也纳围观了当初那群1913年汇聚于此的豪杰们的住所，又去听了两次格林德沃的演讲，在酒馆里和大家讨论战局，还仗着了解未来在黑市里赌了几次局势狠赚一笔。
正常情况下赚这么多老板肯定不会让梅林走着出黑市，但她拳头大，准备出门时老板躲在后面想偷袭，被她直接用魔咒砸进墙面左右众人去抠都没能抠出来后，再也没有人敢拦着她离开。
这之中唯一的小意外是马丁的申请被驳回了，想想也正常，现在不管是苏联魔法部还是苏联本身最关注的都是德国，自然不可能在急缺人手的时候放人离开。
“别担心，二战结束后就该盯上英国了。”看到马丁沮丧的样子梅林开始安慰他，“反正年龄也不变，不如去申请一下剑桥大学。”
闻言马丁笑了起来，他拿起杯子的时候，梅林注意到窗外有什么东西晃晃悠悠打着旋飘落下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先听到屋外的人高兴地喊起来。
“下雪了！”
12月3日，维也纳迎来了第一场雪。
或许瑞雪确实能带来好消息，第二天马丁在审讯后获得了有关慕尼黑那群黑巫师的消息，将线索提供给了德国魔法部。
因为每个星期都要去魔法部登记的原因，梅林已经和德国魔法部的傲罗们变得熟悉。刚开始他们还嚷嚷着让她赔魔法部的损失，后来每次看到她都会招呼她过来尝尝小零食。
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下来，他们也意识到梅林确实和黑巫师没有关系，曾好奇地问她为什么那天不肯将魔杖给他们检查。
梅林当然不可能说是因为用过不可饶恕咒，只能信口胡诌说她用的魔咒威力太大恐怕会造成破坏，到时候就更不能走了。
回想起她临走前展现出的力量，傲罗们信服地点了点头。
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对于让她滞留在维也纳这么长时间傲罗们也不太好意思，所以哪怕得到具体消息时是平安夜，也赶去抓到了人。
“恭喜你。”魔法部的工作人员笑着更改了她的手续，“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说着还对她眨了眨眼睛，“正好还能回家赶上圣诞节。”
现在还没到麦克阿瑟说出那句着名的“回家过圣诞”的话让梅林有些遗憾，不然她就可以和工作人员一起狠狠嘲笑美国了。
“谢谢，也祝你节日快乐。”她笑着将刚刚买的一袋礼物放在桌上，用魔杖轻轻一点纸袋，里面的东西顿时全都跑向它们要送的对象。一时间整个前厅里到处都是奔跑的礼物和惊喜的人群。
走出魔法部时天空正好在飘雪，地面已经积累起了一层浅浅的积雪，她正想着现在就回去还是再待几天时，马丁的声音响了起来。
“梅林小姐！”
她抬起头，看到马丁站在街道对面向着她招手。
“你要回去了吗？”马丁问她，“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能不能留在这里过圣诞？”
“早一天晚一天倒是无所谓。”她笑着点头，“你要过圣诞节吗？”
“不算是，只是正好有这样一个机会。”马丁看上去神秘兮兮的，“总而言之，明天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马丁对维也纳非常熟悉，这段时间一有空闲就带着她在德国范围内各大魔法街道转悠，她看到了许多隐藏的小店，其中不乏一些奇奇怪怪的店铺，甚至还有一家神奇动物咖——当然是违法的。
12月25日当天傍晚，马丁准时出现在了梅林暂住的旅馆门口。不知道是不是梅林的错觉，总觉得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像是大病了一场那样。
“你还好吗？”她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你的脸色看上去很糟糕。”
“耗费了太多力量。”马丁随意地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这件事，而是提起了下一个话题，“我们要去的地方温度很高。你要是穿这么多就太热了。”
“我也没穿多少吧？”因为旅馆里有暖气魔法的缘故，梅林本身就只穿了两件。不过马丁都这么说了，她便将外套搭在椅背上。
“因为我知道梅林小姐怕冷，所以特意调高了温度。”马丁说着将手上的箱子放在地面，打开了盖子，然后对她伸出手。
“握住我的手。”
无痕伸展咒的世界吗？梅林握住了马丁的手，下一秒她就被一股引力猛地往下扯，当她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间小木屋里。
整间木屋都是典型的苏联风格，墙上还挂着各种苏联徽章和标志，以及一些中国相关的简报、信件、还有暂时使用的旗帜——马丁曾经提起过，从他开始工作后也接触到过一些中国相关的事情。
正如马丁说的那样，木屋里壁炉熊熊燃烧着，整个屋内的温度最起码在20度以上。
不同于屋内的温暖，透过窗户能看到屋外在飘落大雪，雪花厚厚地覆盖了一层。而在屋子不到两步左右的位置，就是一大片白桦林。
“我昨天回了一趟苏联，一来一去实在花了不少时间。”马丁将热茶递给她，自己则是从柜子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架手风琴，“在苏联我也学了不少新东西。”
梅林这下终于明白他刚刚看起来为什么状态那么糟糕了，一天之内来回跑了3200公里！他简直就是超人！
“我之前一次幻影移形1000公里都要吐血了。”她不可置信地上下拍拍马丁，“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执行任务有时候一天就要来回跑几千公里，我已经习惯了。”马丁的个子实在很高，早就超过了一米九，他凑近几分，方便梅林敲敲打打。
“维也纳也有卖手风琴的地方。”
“还是自己的东西用着顺手。更何况我要演奏音乐的对象是你，怎么能随便买个东西凑合呢？”
梅林本来想说没必要为这么点事就跑回苏联，可又想到或许对于马丁来说，这种事情很重要所以才愿意这样做，要是被她说没价值，实在是很令人寒心。
于是她默默地将话咽下，在屋子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那我可要认真听听你精心准备的节目怎么样。”她托着下巴，“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
“我倒是经常听你唱歌。”马丁脸上浮现出一丝怀念的笑容，“每天晚上放学的时候，你总会唱着歌从窗户面前经过，我听到歌声的时候，就知道是你来了。”
他垂眸，用手风琴演奏出几个音符，在确认没有问题后，声音又低低地响起。
“虽然我不是完全的苏联人，但我在那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每个苏联人都会给自己重要的人唱这首歌。”
早在看到手风琴的那刻，梅林就猜到了马丁可能会演奏的音乐，当听到前奏时她意识到自己想的没错。
还能有哪首歌比《喀秋莎》更能代表苏联？
说来也奇怪，马丁平常看起来完美融入欧洲人，但当他演奏手风琴的时候，梅林又能感觉他就是个中苏混血，身上有着同属于两国人的气质。
这种感觉很奇妙，平常他们对话时说的不是英语就是中文，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马丁说俄语，还是用俄语唱歌。
她听不懂俄语，但知道《喀秋莎》的歌词，每一句都能在心里想到到对应的翻译。
屋外狂风过境，雪花大团大团坠落，像极了西伯利亚的寒冬，吹得白桦林的树枝飘动不止。她听着听着，突然想起今天正好是12月25日。
49年后的今天，苏联就要解体了。
来到20世纪这么长时间以来，梅林一直关心的都只是中国。她曾经恼火地问原剧情为什么她能到美国、能到德国、能到维也纳，却唯独不能去中国？
原剧情很直白地告诉她【因为你是中国人，你不会插手欧洲战局。但如果让你去了中国，你一定会拼尽全力试图改变过去。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对此她无言以对，她这么想要回去也确实打的是这个主意。
出生在千禧年后的她对苏联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在子世代也从未想过这个国家。而现在身处历史之中听到马丁唱起的这支苏联小曲时，她突然对这个国家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你觉得怎么样？”
演奏结束，马丁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看起来有些紧张。
“我之前演奏过很多次，不过真的跟着音乐一起唱还是第一次。”
“怎么说呢？虽然你用的是俄语，但总有种在松花江上眺望的即视感。”
马丁停顿了几秒，他看起来在努力去想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好还是不好？”
“当然是好的意思。”
她摸了摸手风琴，问马丁：“你能再弹一遍吗？”
“当然可以。”马丁按了两个音符，“还需要我再唱一遍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唱一次。用中文。”
当这首歌第二次结束后，梅林做出了决定。
“我再晚两天回去。”她说，“你能带我去苏联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