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朱棣笑着拍了拍大孙子的肩膀。
“爷爷知道你的担心，你不就是害怕马铎这几人太过年轻，做事不考虑后果，让藩王的脸上难堪，继而引起一大堆本没有必要发生的麻烦吗？”
“放心吧，十一是个明事理的人，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得了个蜀秀才的外号了。”
“十七虽然不比十一，但他也是眼看着爷爷靖难的，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会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至于小十九，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朱棣笑着拉着大孙子坐下，给他说了起来。
“你别看小十九平日里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但其实他才是最明白的那个人，在这一点上哪怕是十一都是比不上的，要不然当初的金川门是那么容易打开的？”
……
朱瞻垶突然觉得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一直以来谷王给人留下的性格就是蛮干，不管啥事儿，只要你问他那就只会得到一个回答，那就是干就完了！
但实际上谷王才是最能看得清局势的那个人。
或许谷王平日里是脑子少根筋，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也大多都是一味地蛮干，但这都只是开始，通常用不了多久谷王就能看得清所有应该看得清的东西。
就好比当初他跟李景隆镇守应天皇城的金川门。
“不是……”想到这里，朱瞻垶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拐进了死胡同里。
“爷爷，孙儿不是担心藩王的问题啊！”
“藩王再怎么说也是咱们朱家的人，有什么矛盾把事情说开了也就好了，孙儿担心的是他们这么乱搞别把孙儿的计划打乱了……”
“打乱你得计划？”朱棣挑了挑眉，点了点大孙子的脑门儿。
“爷爷还不知道你？你今儿个过来不就是为了跟爷爷报个备吗？至于担心？”
“哼哼，这会儿要不是在这乾清宫，怕是你得嘴巴都得咧到后脑勺了吧！？”
到底是人老成精，大孙子的那点儿想法在朱棣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他可以说是在听了大孙子的汇报之后就知道了大孙子的来意。
让他保下马铎等人。
要知道，马铎等人擅自抓人已经算是坏了规矩了，等事情传到朝中，到时候肯定有的是人要参他们一本。
都是当官的，真要是追究起来整个朝堂上怕是都没有几个手脚干净的官员，谁愿意看到马铎这种人崛起？
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所以说几乎可以预见的是马铎等人势必会受到朝官的弹劾，而且人数肯定是相当之多，再加上这些人还是大孙子亲自提拔起来的……
这样一来，这件本来朱瞻垶自己就可以也有权处理的事情，但却非要到自己这里报个备，朱棣哪里还能不明白？
“嘿嘿……”朱瞻垶挠着头讪笑两声。
果然，跟老爷子玩儿心眼他还是嫩了点儿。
的确，他是想让老爷子出面保下马铎等人，要是能把这件事给轻描澹写地带过去那就最好了。
比如，让锦衣卫去草原上逛一圈，最后把事情给揽下来。
马铎等人都是激进派，是朱瞻垶未来计划的重要执行人，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人才或许并不少，但想要挑出来并且运用起来可是不简单的。
“行了，回头爷爷就让庞瑛派人走一趟，把这件事给揽下来，不过你也得叮嘱一下他们。”
朱棣轻轻地敲了敲大孙子的脑门儿。
“这嫉恶如仇是好事儿，但也容易出事儿，最好是能够看得清局势，若是不影响其他的那不仅无所谓，爷爷还希望这样的人越多越好。”
“孙儿保证！”朱瞻垶立马笑嘻嘻地应了下来。
“陛下……”
就在祖孙二人都笑逐颜开的时候，小鼻涕颤颤巍巍地站在门口。
“什么事儿？”朱棣倒是没有生气，一来是他心情还算不错，二来是因为他也知道小鼻涕没事儿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闯进来。
“启禀陛下，前线大捷！”
小鼻涕躬着身子，快步走了进来，将一封奏报放在了老爷子面前，然后快速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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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起看看你二叔又是怎么拿下赤斤蒙古卫的。”
朱棣拉着大孙子一起看起了这前线的密报，毕竟这是个好事儿，再加上心情也不错，朱棣自然是想要找个人一起分享了。
只不过，不管是他还是朱瞻垶，越看这表情就越不对。
什么玩意儿？明明是朝廷和乌斯藏都司共同征讨关西七卫，怎么就跟草原沾上边了？而且还是一个文官带的兵来驰援？
“这是怎么回事儿？”朱棣一脸懵逼的看向了大孙子。
“这……”朱瞻垶也是一脸懵逼。
“孙儿要是说孙儿也不知道，您信吗？”
其实这封密报的内容很简单，主体是在禀告此次对赤斤蒙古卫的大胜，不仅先后拿下了回回墓和骟马城，还一举攻破了赤斤蒙古卫的大本营。
但问题就在于这里面除了朝廷派出的军队、乌斯藏都司的援军以及赤斤蒙古卫的敌军之外还有第四方的参与。
来自于草原，自称是从亦集乃来的，由草原牧民组成的部队，而带兵的却是林贯！
没错，正是马铎四人之中的林贯！
“朱铭！”朱瞻垶阴沉着脸，直接就喊起了站在殿外等着的朱铭。
“小人在！”
虽然因为这里是乾清宫而有些迟疑，但朱铭还是立马就走了进来，等待朱瞻垶的命令。
“刘正人呢？让他给我亲自带人！去忽兰忽失温！给我把马铎等人押回来！”
“是！”朱铭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这并不妨碍他执行命令。
看着朱铭离开，朱瞻垶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他早就知道马铎等人比较激进，要经过磨砺之后才堪大任，但没想到磨砺的过程竟然是这样的！
朱棣倒是一点儿都不着急，倚靠在龙床上眯着眼看着大孙子兀自生气，脸上满是意味深长的表情。
虽然看起来是乱子，但实际上是好事儿，朱棣是这么认为的。
经过这件事之后，他觉得大孙子会对用人这方面有一个比较清楚的认知，最起码知道人往往是不可掌控的。
人，能掌控的只有思想，但不能掌控的也只有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