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牙缝里塞了东西，却苦于有鳍无手久矣，你帮我剔剔牙，我就收起来。”
鱼妹子莞尔一笑，露出了牙缝里挂着的几条肉丝，一股子酸爽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他妈的该不是人肉吧？”方弃实在是受不了这味道，捂着鼻子往后躲，却被身后的一群鱼凶巴巴的顶了回来。
“谁知道啊，江底下黑漆麻虎的，我们和江中水族有约不能以他们为食，所以碰上点能吃的不容易.
按说人肉的味道比不上猪牛马羊，不过你要是饿急了，吃包子也顾不上看馅对不？”
“姑娘啊姑娘！”方弃愈发惊惧，指着自己道——
“我这个包子是素馅的，真的没什么吃头儿”
“你那么怕我吃你?”
“呃，我只是在害怕命运无常，刚碰上你这么美丽的姑娘，怎么也要多看两眼再死。”
“那更应该到我的肚里来啊，进来才能够看清我的内在。”
“啊姑娘，原来你的热情更甚于你的美丽，不过还是算了。第一你不是我的嫂嫂，第二我也不打算找你借芭蕉扇，第三我们想看清一个人的内在其实很容易的，找他借一次钱就好了。”
“你一定是嫌我丑！”鱼妹子叹气道——
“我知道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子的，热情啊美丽啊什么的就不用再提了。
如果是我还活着的时候，倒是当的起你的夸。见你这么会说话，说不定我会开开心心的跟你私奔……”
“其实你现在也不难看......哎哎哎，你别笑啊。只要闭上嘴，你就是整条江的颜值担当。说真的，除了牙尖点，你的脸还是挺好看的。”
“是啊，原来寨子里人都说我是六百巴寨中的明珠呢，他们说山中的猛兽看见我的脸也会收起利爪。”
鱼妹子有几分得意的笑了笑，不过很快神色又愤愤然起来——
“可是你们汉人比刚产完崽子的老山猫还狠呐，心肠莫不是铁石做的？
当年我们吃了败仗，青壮汉子已经都被你们杀光了。可你们却还要不依不饶的杀到寨子里来，妇孺老弱一个不留，全都押到江边砍了脑袋。
每人都是一刀加一脚，一刀砍掉脑袋，一脚把无头尸身踹到江里喂鱼。江边脑袋碰脑袋，像是翻倒了卖瓜的摊子。
砍死了我阿爷阿姆，又砍死了我弟弟和妹妹。我那会儿才十四五岁，脖子还没那些军汉的膀子粗，居然也用半扇门大小的鬼头刀砍我，你们也好意思。”
“冤有头债有主啊姑娘，切莫误伤了好人。吃了我不可惜，可惜的是杀你的人就此逃脱在滚滚轮回之中。
不如你告诉我他的口音年纪和长相，我帮你把他这一世的下落查出来。
然后你沿着水道逆流而上，深更半夜潜入他家的马桶。先吓他一个大小便失禁，再将他细细的料理成美味可口的样子如何？”
“不好！仇人太多，一个一个的报过去，何时是个了呢？”
鱼妹子怅然摇头，随即一笑道——
“你也不用怕我吃你，我一般不吃人。尤其你现在只是一个神识，有形而无实。如果真的咬在嘴里，就会像狗咬气球一样，嘭的一声炸成碎片。”
“好比喻！”方弃挑了挑大拇哥——“既然我也没啥食用价值，姑娘你放我走怎么样”
“放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哎呀，姑娘你有所不知，在下名叫王大眼儿。我在北京城也算是掌管一带地方、有头有脸的人物，龙母到了京城都要摸我两把叫我声小乖乖。
改天姑娘芳驾要是到了北京，那还有什么说的？从吃喝玩乐到购物出游外加随身的wiFi全算是我的。”
“哦，原来你姓方名弃字王大眼儿啊，这个表字谁给取得啊？还蛮有新意的。”
方弃大惊，却见鱼妹子的嘴角弯成了顽皮的角度，嘴里不紧不慢的念叨着——
“老祖宗点名要你，没想到你这么有趣。”
这下子方弃是真的害怕了，他虽然本领低微，但是却有官方的身份护身。算得上油水不大麻烦不小的一号人物，因此各路英雄好汉一般都不愿意招惹。
即便是四神将那样的大豪，得知他们身份之后也要白送好些布匹。
就连冯习宦夫妇那样的豪门，对他和半夏面子上也是客客气气的。
而这群寄魂鱼明知他的身份，竟还敢当众将他掳走，所图者必定极大。
“你们老祖宗是哪位高人啊？我跟他老人家有仇？”
“老祖宗就是老祖宗喽，他老人家可是厉害得很。就你这样的身手，怎么可能跟他有仇？”鱼妹子笑着摇头！
“那老人家一定是缺个孙女婿，为此忧心忡忡夙夜难眠，大清早登高一望正好看见了玉树临风的我。
不瞒你说，我有个外号叫做貔貅才子江右方郎，沉溺于我美色之中的少女何止万千？”
“难得世上竟有那么多瞎眼的姑娘！不过老祖宗在世上待了几千年，血脉繁衍远播。怕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族中有多少人是他后裔，所以也没有瞎孙女嫁给你啦！”
“那老祖宗是见我骨骼清奇潜力不凡，打算用我的神识祭炼什么威力巨大的邪门法宝么？”
“你想多了，我们巴人很穷的，可不敢这么糟践法宝！”
“那么老祖宗他是要……”
“呃，你不用再试着套我的话了，反正我也不会告诉你。倒是你啊，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方弃把胸脯一挺，本来想说凭什么你问我就得说。
可一眼扫过去身周寄魂鱼全都不怀好意的露出了白牙，马上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道——
“姑娘尽管问，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么，你在你们人类的衙门里，算是个什么级别呢？”
说起这个方弃多少有点心虚，阴司的行政人员比阳间少好多，行政级别倒是比照阳间政府所设，因此往往是最基层岗位的见习人员身上都要挂着个正科的头衔。
比如老张，刚到职的时候听说自己当科长了，还一个劲儿的说自己寸功未立何以克当，眼下也学会抱着茶缸子骂公务员升迁慢了。
说起来方弃在中间人这个岗位上混了这么多年，级别说高可真不算高。不过跟他的资历背景比起来，勉强也算过得去。
“北京的区划行政级别高，我们区长就是司局级，我是处级，正的！”他很认真的跟鱼妹子解释着。
“正处级？”鱼妹子明显有些不相信，歪着脑袋问道——
“享受正处级待遇还是真的正处级啊？老祖宗说这两种差别很大的！”
“喂喂喂，你可以小看我，但是你不能小看我的行政级别！”
虽然身处险境，方弃却依然恼怒的嚷了起来。
“这么说你真的是正处级喽！”鱼妹子摇着尾巴，围着方弃欢快的游动，好几圈之后才停下来，开心的问道——
“那你一定有那个东西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