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婉晴的后背撞上冰凉的书架,古籍纷纷坠落,砸在她脚边。严泰丰粗重的喘息声、雨声,还有座钟机械的滴答声,混在一起刺得她耳膜生疼。
她缓缓滑坐在地,抱着自己湿透的膝盖,任由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脖颈。
父亲癫狂的模样与那句 “她该死” 在脑海中不断循环,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反复切割着她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风吹开,穿堂风卷起满地狼藉。严婉晴颤抖着起身,双腿却像灌了铅般沉重。
她摸了摸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眼前一阵发黑。跌跌撞撞走出书房时,老式座钟的指针正指向凌晨三点,钟声在空旷的老宅里回荡,显得格外阴森。
躺在床上时,严婉晴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退烧药混着泪水吞进喉咙,苦涩的味道蔓延开来。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成了冰雹,砸在玻璃窗上砰砰作响。
她蜷缩在被子里,牙齿不住地打颤,眼前的景象渐渐扭曲 —— 红木家具变成了黑色的漩涡,父亲的脸和齐瑞祥的脸重叠在一起,冲着她狞笑。
高热中,她陷入了一个漫长的梦境。
画面回到那年前的夏天,那时她还是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
记忆里的齐之芳穿着素雅的白衬衫,温柔地牵着她的手在花园里散步。“婉晴,要做个善良的人哦。”
齐之芳的声音像潺潺溪水,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可画面突然一转,严泰丰醉醺醺地闯入齐之芳的房间,强行将她按在床上,齐之芳拼命挣扎,泪水打湿了枕巾。
“不!不要!” 严婉晴在梦中哭喊,身体在现实中剧烈抽搐。
汗水浸透了床单,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一个黑暗的迷宫里,四周全是父亲和齐瑞祥的声音。
“她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我要你们严家血债血偿!”
这些声音在她耳边炸响,头痛欲裂。
现实与梦境不断交织。她仿佛看见齐之芳浑身是血地站在床边,朝她伸出手:“婉晴,帮帮我……”
严婉晴想要抓住那只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
窗外的闪电照亮房间,在墙上投下狰狞的影子,她惊恐地发现,墙上的影子竟和记忆中父亲殴打齐之芳时的姿势一模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严婉晴终于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天已经蒙蒙亮,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照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
她摸了摸枕头,早已被泪水和汗水浸湿。
身体的虚弱感如潮水般袭来,可此刻,她心里却有个声音愈发清晰 —— 父亲口中的真相,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谎言。
而齐瑞祥追寻的答案,也许会彻底颠覆她认知中的世界。
她挣扎着坐起身,双腿依然发软。望着梳妆镜中自己狼狈的模样,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眼神却渐渐变得坚定。
不管真相多么残酷,她都要亲自揭开,为了齐之芳,也为了自己被谎言蒙蔽的人生。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只白鸽落在窗台上,咕咕的叫声打破了老宅的寂静,严婉晴深吸一口气,朝着未知的真相,迈出了第一步。
严婉晴扶着梳妆台站起来,双腿抖得如同筛糠,刚迈出一步便重重栽倒在地。
额头撞上桌角的瞬间,尖锐的疼痛让她眼前炸开无数金星,鼻腔里充斥着铁锈味 —— 不知何时磕破的嘴角,血珠正顺着下颌滴落在地毯上,晕染出暗红色的花。
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像只受伤的困兽。喉咙里火烧般灼痛,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细碎的咳嗽,震得胸腔生疼。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毯的绒毛,却感觉不到丝毫触感,整个人仿佛被抽离了灵魂,只剩下一具空壳在这空荡的房间里苟延残喘。
床头柜上的温度计显示 39.5摄氏度,红色的刻度像一道刺眼的警戒线。
退烧药吃了一轮又一轮,却压不住体内翻涌的滚烫。
她的意识在清醒与混沌间反复横跳,一会儿看见父亲扭曲的脸在眼前晃动,嘶吼着 “她该死”;
一会儿又浮现出齐之芳温柔的笑容,牵着她的手漫步在洒满阳光的花园。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人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脑海里的思绪却愈发混乱。
父亲口中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和记忆中善良温柔的齐阿姨,无论如何也无法重叠成同一个人。
窗外的天空阴沉得可怕,厚重的云层仿佛要压塌整个世界。
狂风呼啸着拍打着窗户,发出呜呜的哀鸣,仿佛也在为这场混乱的真相而悲泣。
严婉晴裹紧被子,却依然止不住地颤抖,牙齿上下打颤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她强迫自己去思考,可每一个念头都像一团乱麻,越理越乱。
如果父亲说的是真的,那齐瑞祥的追查就是一场闹剧,是对齐家的污蔑;
可如果梦境里的画面才是真相,那严家又该如何自处?
自己这么多年来,是不是一直在帮着父亲掩盖罪恶?
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打湿了枕巾。
她想起齐瑞祥看她时那充满复杂的眼神,此刻突然觉得那目光里或许不只是仇恨,还有深深的痛苦与迷茫。
作为齐之芳的亲生儿子,他要是知道了这些矛盾的真相,又该如何自处?
“我该怎么办……” 她抱着头蜷缩成一团,崩溃的呜咽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崩塌,露出底下令人恐惧的深渊。
而她,就站在这深渊边缘,进退两难,不知该何去何从。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严婉晴却仿佛被困在了永恒的痛苦与迷茫之中。
高烧让她的身体愈发虚弱,可内心的煎熬却比任何病痛都要折磨人。
严婉晴滚烫的额头抵着冰凉的大理石地砖,喉间溢出破碎的呻吟。退烧药在胃里翻涌,化作黏腻的冷汗浸透真丝睡衣,将她拽入更深层的混沌。
窗外的雷鸣与记忆中的惊堂木声重叠,梦境如被撕碎的宣纸,在意识里重新拼凑出扭曲的画面。
她看见六岁的自己踮脚够橱柜上的玻璃糖罐,齐之芳穿着淡青色旗袍匆匆赶来,鬓边的茉莉沾着晨露。
“当心割伤手指。” 温柔的掌心裹住她发抖的小手,薄荷香的护手霜蹭在她手腕。
可画面突然旋转,严泰丰醉醺醺的酒气扑面而来,扯着齐之芳的头发将她按在餐桌上,瓷碗碎裂的声音混着女人压抑的哭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