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不是朕做错了？”
虽然有些无厘头，但穆子安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内心深处，穆子安其实一直很纠结。
他怕圣上如果一直无条件独宠阮妙妙，那说不定阮妙妙迟早有一天会对他动心。
但如果不好的话，他又会心疼。
这两种情绪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时不时就会出现，阻碍他的判断。
所以当萧辰景问他的时候，他竟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这……”
不过他的迟疑落在萧辰景眼中，就是默认的态度。
因为顾忌着他的身份，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其实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多嘴问一句穆子安只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
“可是她竟然妄想独占圣宠！你知道吗，她竟然连我去闲芙宫看望一下柔儿都会吃醋。”
萧辰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想让穆子安代入自己的身份。
“朕是圣上，这个身份就注定朕不可能永远只去她那里，就这么一个道理，她都不明白。”
说到这里，就连穆子安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笑着附和萧辰景的话，“就是，圣上是什么，是天子、一国之主！
说句不好听的，但凡是入了宫的，如有圣上看上的，谁不是圣上的女人，圣上又何必为了一个人生气。
大不了以后不去她那了。”
“你这话朕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
他转身看着他，神情不虞。
“什么叫朕看上就是朕的了？好像朕是个强盗似的……还是那种色欲熏心的强盗！”
可不就是吗？
穆子安在心中腹诽，难道你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爱上别人，而不选择自己？
但是表面上还是要装作说错话的模样。
“哎呦！圣上当然不是那种人了，圣上可千万别这么说自己，一切都是奴才说错话了，奴才该打！”
说着，他举起手就要打自己的脸。
“停停停！”
萧辰景又怎么会因为这件事而真的处罚穆子安呢。
说到底，这话题还是他先开口的。
“好了好了，朕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然后继续带着人走着，眼看着闲芙宫就在眼前，他却深吸了一口气。
“朕还是不进去了，子安，你替朕去看望一下娴贵妃吧，明天再让齐老过来一趟。”
齐老是专门为历代圣上看病的老御医，医术高绝，堪称国手。
若是汤柔儿身体真有什么隐疾，也不至于一拖再拖。
穆子安一顿，他没想到圣上明明已经走到了闲芙宫门口了，只消再走三四步，就能进去了。
却最终还是没有迈步跨入的打算。
“……是。”
看来不知不觉中，阮妙妙在萧辰景的心目中已经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否则圣上不可能如此。
萧辰景就这么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穆子安被迎接进去。
后面汤柔儿的贴身宫女茉莉还亲自将人送出了门。
“怎么样？”
看到穆子安出来，萧辰景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穆子安当然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回禀给他。
得知汤柔儿并无太大问题，萧辰景松了一口气。
整个人恍然彻底轻松了起来。
立即转身，“没事就好。”
他又沿着来路返回，“既然已经看望过了，那朕就回到朕该去的地方。”
甚至到了后面，他坐上了轿辇赶路。
……
“小主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赶穆公公走呢？我听小慧说，圣上就在门口……”
看着坐在镜子前开始卸甲的汤柔儿，茉莉有些不明白。
圣上都亲自来了，就在门口，但凡想要争取的人都会出去看看。
说不定圣上今晚就留下来了呢？
这次可不是她们去截人的，是圣上自己来的。
难道她家主子还怕那个熹嫔不成？
茉莉百思不得其解。
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汤柔儿卸干净后，将一双玉手放入水中反复浸入、清洗。
慢悠悠道：“这还看不明白吗？”
“圣上或许对我因着从前，还有几分情意，然而今日过门不入，却是已经说明了态度。”
“什么态度？”
茉莉更迷糊了。
但是汤柔儿却不打算说太多，只是淡淡一笑。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什么大碍，我在宴会上那么做只是不想继续待下去……并不是对她有什么意见。
相反，若是我开门，让圣上进来，那就是摆明了要跟她一争了。”
“那就……”
茉莉话音立即止住，因为她看到自家小主眼中的含义。
她渐渐意识到一个可怕的真相，自家小主似乎并不是十分在乎圣上来或是不来。
或者说，她并不在意──圣上？！
想通了这点的茉莉看着躺到床上的汤柔儿，不知作何反应。
“把窗户关上吧。”
“是！”
去的时候花费了不少时间，返回的路途却硬生生压缩到了十分钟。
然而等待他的是紧闭的屋门。
不用萧辰景开口，穆子安就上前去敲门。
“圣上来了，快开门啊！”
但是他喊了三遍，三遍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
穆子安没有办法，只能回去等待萧辰景吩咐。
“圣上，熹嫔小主似乎是入睡了……”
“主子入睡了，难不成整个殿里的所有人都睡了？！”
萧辰景简直要被阮妙妙气笑了。
不用想，这肯定是出自她的吩咐，否则不可能封锁了门。
今日守夜的太监此刻听着门外的声音，彼此对视一眼，全都不敢做声。
整个人紧绷着，就怕被牵连一起遭殃。
萧辰景又不是不知道阮妙妙平时的作息，清楚她这是还在跟自己置气。
不过确实，站在她的角度，萧辰景也有些理解了。
既然这样，“回去。”
“啊？回哪？”
萧辰景嫌弃地看了一眼穆子安，不耐烦地道：“当然是回乾清宫了，否则你以为朕要回哪？”
穆子安连连应是。
于是轿辇刚落地不久，就要抬起。
“摆架回乾清宫──”
穆子安这句喊的又响又长，保证里面的人能听的一清二楚。
这一晚，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