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哪给你整本兵书给你...”
李恪也是被程咬金这异想天开的想法，弄得啼笑皆非。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要找个合理的借口。
将他从前世特种兵作战时，学到的伪装技术，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说法圆过去时。
“诸位！开始了！”
不远处，突然传来李靖熟悉沉稳的声音，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也同样将李恪和程咬金的注意力，拉回到了山谷中。
尤其是程咬金，一听这场军中大比终于正式拉开“序幕”。
眼睛瞬间亮了，向李恪讨要兵书的想法，也被暂时性压制了下来。
已经回到草棚里喝茶的两人，同时站起身来，朝着悬崖边走去。
走在前面的程咬金还嫌李恪走得慢，拽起李恪的手腕就往前赶。
粗糙的手掌力道不小，差点拽了李恪一个趔趄...
“走走走！别耽误了最精彩的追击阶段，兵书的事，咱们回头再细聊！”
那急切的模样，活像生怕错过什么关键场面。
李恪趁机松了口气，跟着他往前挪。
只见李靖正站在悬崖的上，朝着拿着千里眼的柴绍点了点头。
柴绍见状，会意地调整着手中千里镜的角度，凝神屏息望向山谷深处。
片刻后，他移开千里眼，看向李恪等人，以一种咏叹似的语气开口。
“欢迎诸位莅临此次讨伐军大比武，演武已经正式开始！”
“一盏茶前，六支参赛队伍已经提前出发，现在负责追击围堵他们的一千八百名精锐，也已经从三个不同的营地进入预定赛场。”
“此刻谷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杀机四伏——”
他话音未落，程咬金已经急不可耐地抢过话头。
“我说老柴，你能不能说重点！那三支燕王卫到底猫在哪儿？老夫想要看看他们的表现！”
柴绍被截了话，顿时就有些恼了，他转过身瞪了程咬金一眼，气愤的说道。
“好你个程知节，叫老夫解说的是你，现在嫌老夫啰嗦，打断的也是你！尔可知，观棋不语真君子！”
说话间，他将手上的千里眼往前一递，没好气地说。
“呐！你若是嫌老夫解说的不好，换你来！免得一会儿又说老夫故意吊你胃口！”
这一招以退为进，直接把程咬金噎得不轻。
加上他方才确实没寻着人影。
此刻被柴绍将了一军，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只得梗着脖子强撑道。
“老柴...你这么说就没甚意思了，我老程只是建议讲些重点，别卖什么关子！你看你还急眼了...”
只是，程咬金说归说，却始终不接柴绍让他解说的茬。
甚至，身子还往后退一步。
明显是心虚露了怯，却还嘴硬不肯服软。
“咳咳...并且，你既然应下了解说的差事，岂能半途而废？”
“再说了，老夫还得专心研究一下，李恪这伪装的手段呢！”
他边说边又往后退了两步，差点踩到身后李恪的脚。
那副色厉内荏、强撑场面的模样。
看得一旁的秦琼无奈扶额，连李靖的眼中都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最后，还是李恪见两人这样始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赶紧打圆场。
“霍国公，程公这也是很明显觉得您眼力更毒辣一些，又能文能武，解说起来更精到，才盼着您多讲讲细节！”
李恪笑着接过话头，语气轻松自然，既捧了柴绍，又给了程咬金台阶。
“您就别跟程公置气了，快给我们讲讲，也好让我和太子大哥这些后辈开开眼界。”
他这话说得圆滑，既点明了程咬金，又满足了柴绍被认可的需求。
柴绍闻言，脸上的笑容，就如湖中的水一般，一下子就荡漾开了。
原本那点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他捋了捋胡须，故作矜持地清了清嗓子，眼底却带着藏不住的受用。
“罢了罢了...既然燕王殿下和太子殿下都想听，老夫就不跟某些急脾气的人计较，姑且妄而言之...”
尽管柴绍没有点名道姓，但明眼人都心知肚明。
他口中的“某些急脾气的人”指的是谁。
这一句，直接就点燃了程咬金的被动反驳技能。
若不是被李恪用眼神及时制止，恐怕又是新一轮的唇枪舌剑。
占据上风的柴绍，重新举起千里镜，语气恢复了之前的从容，甚至还带上了几分卖弄。
“诸位请看，三支追击队伍，开始朝山谷中间，唯一的一条主路疾驰而去。”
“真乃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一路烟尘起，剑意寒满山！”
也不知道是不是见刚才李恪夸奖过了他的学问。
说着说着，柴绍竟来了兴致，摇头晃脑地吟起了即兴编的打油诗来......
这文绉绉的调调，听得程咬金直撇嘴。
他斜眼看了一眼李恪，有些责怪的说道。
“你看你，就不该胡乱夸他，你瞅瞅，好好的解说不行，还念上了！听得老夫浑身不得劲！”
李恪闻言，也是忍俊不禁，刚想安抚两句，就见柴绍终于收了吟诵的兴致，开始正式起来。
“诸位莫急，好戏来了！”
“瞧见东南方向的那支负责追剿的队伍没？”
“今日，参加比斗的第一支队伍——燕王殿下所属的小队，即将与他们正面遭遇！”
“只不过，并不是负责追剿的队伍找到这支十人小队的燕王卫，主动先盯上了他们！”
柴绍说着，将千里眼微微挪动了一丝角度，对准营地外路侧的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几分。
“不知道诸位有没有注意到东南营地外，距离营地大约五十丈，非常突兀的一个灌木丛。”
“明明野外的树木，都长的极其不规整，可这处灌木丛所有的枝条，却异常规范，就像想宫里的树木，被匠人精心修剪过一般！
柴绍说到这，故意顿了顿，等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这才继续道。
“不错，这个灌木丛正是有三名燕王卫伪装而成，当真是艺高人胆大，他们竟敢隐藏在离追剿队伍必经之路这么近的地方！”
这话一出，站在悬崖上的众人，包括带来的将士，都不自觉地发起一阵低呼。
众人赶紧急忙，顺着柴绍指点的地方望去，纷纷发出不一样地惊叹。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那就是普通的灌木丛！”
“当真是奇思妙想...
“在哪呢在哪呢？我怎么瞧着到处都一个样？！”
程咬金眯着眼盯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一拍大腿。
“好家伙！这藏人的法子也太绝了！比老夫当年在瓦岗寨打劫时藏在树上可强太多了...”
“瞧着离那个灌木丛大概十五步的那棵大树没？”
不等众人沉浸在巨大的发现中，柴绍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不过这一次，还不等他揭露答案。
顺着柴绍的指引，程咬金一眼就看到那棵尚未长出新芽，却需要三四人环抱的大树。
并且，在那棵大树底下，掉落了一层厚厚的枯枝树叶。
程咬金眼睛一亮，立马伸手指着那堆枯枝树叶，抢在柴绍前头大声喊道。
“那棵大树底下的几堆树叶，看着比别的地方厚一大截，底下是不是也猫着人？老夫一眼瞧着就不对劲！”
这句话，瞬间就把众人的目光，全都引了过去。
众人立马朝着大树方向细看。
像秦琼、李靖这些大佬自然是不轻易发言的，只是默默的观察。
但是他们带来的那些将领，这会七嘴八舌的
“还真有点厚！莫不是真藏了人？“
“还是卢国公眼尖！只需在身上弄些树叶，或者直接趴在地上，将树叶堆满全身，不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他娘的！那树底下的枯叶瞧着确实不对劲！你们仔细瞅瞅，别处的落叶都又平又整，跟个特意铺好的褥子似的！那两处隆起来的地方，底下肯定有鬼！”
很显然，这一次，程咬金对自己的猜测充满了信心。
再加上有诸多人赞同他的观点，他更是来了劲头。
头抬的高高的，铜铃大小的眼睛，盯着那处地方，语气里全是不容置疑的笃定。
“这次错不了！老子敢保证，那底下肯定猫着人！你们瞅瞅，那两处鼓包，形状、大小，是不是正正好能藏下两个蜷缩着的汉子？”
说话间，他那双散发着强烈自信光芒的眼睛，看向了柴绍。
那意思仿佛是在说“这回我猜对了吧？”
“嘶…”
果然，下一刻，就看见柴绍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更是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
他嘴巴张开又合上，反复几次，仿佛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措辞。
看向程咬金的目光中，也是带着几分不甘，却又掺杂着某种无法言明地复杂情绪。
程咬金一看柴绍这般神情，心中更是万分笃定。
那股子得意劲儿，几乎要从每一个毛孔里溢出来。
他双手靠背，下巴抬得高高的，故意用那种带着点儿炫耀，又强装谦虚的腔调说道。
“怎么样，老柴？是不是被老夫猜对了？哎，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多年沙场摸爬滚打，练就了点微末......
“不好意思...知节...你猜错了...”
然而不等程咬金把 “微末道行” 四个字说完。
柴绍就轻轻打断了他，语气里还带着点憋不住的笑意。
这句话就像一盆刺骨的冷水，浇在程咬金的头上。
他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铜铃眼瞪得更大了。
“啥？猜错了？不可能！那两处鼓包明明就是藏了人！”
柴绍忍着笑，举起千里眼递到他面前。
“不信的话，你自己看！”
......
程咬金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只是机械的接过单筒望远镜，朝着东南营地外的那棵巨大的枯树望去。
而那棵树，正好位于马蹄形状的山路的中间。
按照一般人的正常逻辑，若是想抄近路，肯定会选择从这棵枯树所在的位置穿插过去。
事实上，绝大多数人看到这样的路线，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毕竟，在赶路的情况下，谁也不想绕远路多耗力气。
尤其是在赶路赶时间的情况下。
就在程咬金接过千里眼的时候，从营地出发的那支人数超过三百人的队伍。
从中脱离出一支十人左右的斥候队，为了抄近路，直奔那棵大树。
在程咬金惊恐的眼神中...
十匹马，四十只马蹄，从他猜测的那几处树叶底下有人的位置，疾驰而过。
马蹄踏过枯叶时，程咬金看得分明，树叶被践踏的到处纷飞，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惊出来。
要知道，这只是演武，他们这些人，也不会让手底下的人，为了一场比斗从而丢掉性命。
在遇到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是允许退赛的。
再则，那两处鼓包也早已被马蹄碾塌了下去，露出底下光秃秃的泥土。
没有人不说，也没有留下什么血迹之类的液体。
见到这一幕后，程咬金失神的垂下了千里眼。
刚才的那股得意劲儿全没了，只剩下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没人？”
说话间，他像抓住唯一一棵救命稻草一般，看向柴绍。
“嗣昌，你刚才不是让我们注意这棵树吗？为什么树叶下没有人，你是不是在故意诱骗我们？”
柴绍看着程咬金这副急于甩锅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他指了指那棵大树，没好气的说道。
“知节啊知节，老夫只是让你们‘注意’那棵大树，可曾言明那落叶堆下有人？”
柴绍说完顿了顿，欣赏了一下程咬金更加窘迫的表情，这才继续道。
“你啊你，只盯着那些明显的地方看，倒忘了燕王卫乃是燕王李恪教导出来的，他的鬼心思，又岂是那么容易看出来的？”
一旁的李恪正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两人之间的斗法，一边默默猜测那群臭小子到底藏哪？
毕竟，这棵树所在的位置非常明显，能够藏人的地方其实也不多...
只是，没成想，就算躺着，战火竟然也烧到了他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