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微臣甚是期待。”
赵士桢原本还以为这位久负盛名的叶文魁只不过是一位在科举领域有所造诣的读书人。
没想到他在火器方面亦有不俗的造诣。
自己若有机会与叶文魁相交,应当是一副宾主尽欢的场景吧?
仁治皇帝瞧见自己身边站着的赵士桢似乎正在对未来进行无限遐想之时,他轻敲御案,将赵士桢的注意力拉回。
“噔噔。”
赵士桢听到御案上传来的声响,他的意识瞬间拉回,同时脸上露出一个满是歉意的浅笑。
自己在陛下案前,怎会如此失态,居然一时不察,冷落了陛下。
如此大过,今后不可再犯!
如若不然,很可能在陛下面前留下恃才放旷的印象。
须知前朝就有不少才子恃才放旷,他们最终的结局都挺凄惨的。
心中暗自警醒的赵士桢赶忙朝着仁治皇帝施礼解释道。
“陛下,微臣惶恐,微臣一时之间只想到若能与叶文魁畅聊,便有些忘乎所以了。”
“微臣还望陛下降罪,微臣……”
赵士桢那着急的解释还未结束,就见仁治皇帝轻轻将手一挥,一副毫不在意赵士桢的话语的模样。
紧接着,仁治皇帝就露出一副本该如此的表情转头望着自己身边的赵士桢开口道。
“赵爱卿,朕瞧着像那种毫无容人之量的君主吗?”
仁治皇帝话音一落,虽然赵士桢听不出仁治皇帝的话语中的好赖,但他还是明白该如何去做。
毕竟陛下可以与自己开玩笑,但自己却不能将之当做玩笑。
更何况,这世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只要自己马屁拍的好,还怕陛下降罪吗?
而且以自己的身份,自己有资格评价陛下吗?
所以不管如何,自己都不能出言评价。
故而赵士桢脸上显露出一个惊慌失措的表情,连忙朝着仁治皇帝行礼致歉道。
“陛下,臣惶恐,陛下于微臣心中如青天明月,古往今来第一圣贤,此等神圣,臣岂敢妄言陛下?”
仁治皇帝瞧见自己面前回答的如此圆滑的赵士桢,他的脸上显露出一抹浅笑。
赵士桢见仁治皇帝脸上显露出来的笑容,他的内心升起一个疑问。
陛下何故发笑?
莫非自己此番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只是若是拍错了马屁,陛下怎会是这般神情?
仁治皇帝观察到赵士桢脸上那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他这才缓声解释道。
“朕此前与赵爱卿相识不多,对赵爱卿的了解也不过是此前那般。”
“此前的你,可无今日这般圆滑,无今日才思敏捷,无今日之急才。”
“朕担心以你制衡不住五军都督府的武夫,如今见爱卿之急智,朕可安心矣。”
“赵爱卿此去,是为朕之耳目,这些武夫有何动向,赵爱卿当事无巨细,皆提笔书卷,不可遗漏,不可被那些武夫牵着鼻子走。”
原本内心尚有不解的赵士桢在听到仁治皇帝的训诫时,他这才明白。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陛下对自己的考验罢了。
方才听陛下之言,自己似乎是通过了陛下的考验?
只是自己方才闻陛下所言,陛下对那些武夫似乎并不信任?
自己此行似乎还有充当监军的
只是那些国公不都是与国同休的存在吗?
不应该都是坚定的保皇党成员吗?
莫非这其中有何隐情?
心中虽有不解的赵士桢却也不敢多想,赶忙朝着仁治皇帝躬身行礼答道。
“微臣谨遵皇命,此行定仔细记录五军都督府所行。”
“五军都督府此行凡有异动,微臣定详尽书录。”
赵士桢那微妙的表情变化自然瞒不过仁治皇帝之眼,只是事关帝皇制衡之术,仁治皇帝也没必要与赵士桢解释。
随即,仁治皇帝望着自己面前的赵士桢继续叮嘱道。
“赵爱卿莫忘此行目的,要去摸一摸这些佛郎机人,英吉利人的底。”
“看看他们的军队发展到何种地步了,再试探试探他们的火器已经研究到哪种程度了。”
“虽说我大周船坚炮利,但也不可行那固步自封之事,毕竟先贤曾言‘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我大周虽幅员辽阔,但我们如今也知在大周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有着不少于我大周子民人数的异族人。”
“如此庞大的人群,总有一些人能够脱颖而出,带给我们威胁。”
赵士桢听到仁治皇帝的训诫,他自然是面色严肃的朝着仁治皇帝躬身应道。
“微臣领旨!”
若是其他臣子听到仁治皇帝这番言论,他们心中或多或少都会认为仁治皇帝所言有些言过其实了。
毕竟在所有人的印象中都是,他大周乃是天朝上国,怎会如此轻易被那些红夷人赶超。
可是赵士桢不同,他改良火器的灵感本就是他在鸿胪寺中任职时,与那些红夷人聊天,交流,再从他们所携带的火器中找到的灵感。
心念至此,赵士桢心中不由一叹,他大周能工巧匠无数,想要改良这些火器难道还轮得到他吗?
若非大周内部国情如此,工匠地位低下,引得大周上下百姓无论如何都想走科举一途,想要借科举之事翻身,他大周早就不是这般模样了。
只是想要改变如今的现状,何其难矣,士农工商,这可是千百年来定下的规矩,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事情。
更何况,就连自己这个察觉到不对劲的都是这序列内的既得利益者,自己今后若真有机会改变现状,真能狠下心去做吗?
心中百般想法,在外不过一瞬而已,仁治皇帝哪怕看出赵士桢内心正进行天人交战,却也不在此揭穿。
哪怕他有心改变大周,却也不会急于求成,如今文官势力做大,贸然去动文官利益,提高这些工匠的地位,那只会让一切取得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