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牛见彩军哥问自己去哪里，本想说去找娟娟。
可他不想表现得像个渣男一样，就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唐彩军就又接着问他：“傻牛，是不是忘记彩英了？”
“啊？”傻牛抬头，不知道彩军哥为什么会这么问。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被人突然挑破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有茫然，也有无措。
看他的反应，唐彩军忍不住冷笑一声：“看来彩英离开村子是对的。”
“彩军哥，我。”
“我什么？既然忘了，那就大大方方的承认，难道我还会打你？”
“我、我没有。”
“没有吗？那你告诉我，彩英是哪一天离开村子的？离开村子的时候，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傻牛傻眼了。
他努力去回想，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唐彩军嗤鼻：“傻子就是傻子，无情无义！”
这话就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傻牛的心窝上。
他张着嘴要解释，可唐彩军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大步流星的走了。
傻牛站在原地，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不是！我不是傻子！”
他不知道无情无义是什么意思。
但那肯定不是好话，而且必定是形容坏人的。
他不是傻子！
也不是坏人！
不是！他不是！
李若娟在家等了半个小时还是不见傻牛赶到，忍不住又打电话威胁一通。
然后就听到傻牛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的问她：“娟娟，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李若娟一愣，忙道：“对！你是坏人，你骗我等你那么久。”
“不过，你要是能现在出发来我家，我就原谅你。”
“并且把我刚才说的话收回来。”
“所以，你最好现在立刻马上来我家，知道吗？”
“你要是再骗我，你就真成大坏人了。”
傻牛最终还是来了。
只不过，他今日的情绪明显不佳。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蔫头耷脑的。
李若娟立马上前问他：“傻牛，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傻牛垂着脑袋：“娟娟，你觉得我是个坏人吗？”
听到傻牛又这个问题，李若娟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你要是坏人的话，那我就是超级大反派了！”
她一边说，一边塞给傻牛锄头铁锹，然后拉起傻牛的手就往山里走，
“你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挖山药赚钱才是要紧事！”
小手软乎乎的触感让傻牛浑身一激灵，像是被人从头顶浇了一盆水下来，让他原本消沉的身体细胞好似都在这一刻活了过来。
他一脸诧异的抬头，看看走在前面的女孩背影，再低头去看两只拉在一起的手。
他们不是第一次拉手。
在山里行走，山高路陡，娟娟经常要拉着他的手才能走路。
可以前，总是他走在前面，娟娟走在后面。
而且，一开始的时候，娟娟的手压根没什么力气，都是他用力握着娟娟的手，借力给娟娟。
可这一次，娟娟走在前面。
而且她的手也不再像当初一样柔软无力，而是在掌心长出茧子的同时，也长出了力气。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似乎也想给他力气或者勇气。
在这一刻，傻牛忽然觉得所有的不开心都烟消云散了。
他咧嘴一笑，亦步亦趋的跟在娟娟身后往山里走去。
今天进山的时间比以往迟了很多。
阳光已经越过重山树影照射下来，明亮又璀璨。
跳跃的光斑就像傻牛此时雀跃的心情那样，带着几分暖意，又闪闪烁烁的驱散了黑暗。
山道两侧植物茂密，不仅有高大的杉树松树，还有各种灌木野花。
夏日的花朵总是格外的绚烂，比之星空也不遑多让。
星空能点缀天穹，夏花可缤纷山野。
各种飞禽走兽在这色彩斑斓的山野里欢快奔跑歌唱。
溪水也哗哗作响。
像是约定了要凑成一曲乐章，好为两个忙碌的少男少女献上。
傻牛听着看着，感受着手中的柔软，只觉得心情愈发舒畅。
淡忘不是他的错。他想。
人只有一个脑子，不可能记下很多很多东西，也不可能记住很多很多人。
他本来就不聪明，会慢慢淡忘以前的事情很正常。
他连自己原本叫什么名字，父母是谁都不记得了。
淡忘彩英，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他不想淡忘娟娟。
他看了看娟娟微微冒汗的脖子，立马紧了紧手。
他要把娟娟抓牢一点，可千万能忘了。
娟娟终于有些走不动，主动让傻牛走在前面，她则跟在后面拉着傻牛的手借力。
一边走，一边呼哧呼哧的抱怨：“这路也太陡了，怎么都没人修一修？”
“蚊子好多啊，我都快被叮成蒙古包了。”
“你能不能走慢点？我都跟不上你了。”
“还有，我跟你说，挖山药的时候不许把坑挖那么大，知道没有？”
“你那样挖坑，会影响咱们干活效率的。”
“昨天才赚了两百块钱呢。”
“你四我六，到我手里就只有一百二十块钱，再除去伙食费，根本就所剩无几了好嘛。”
昨天两人进山挖山药就只赚了两百。
按照约定，两人四六分成。
傻牛拿四分，那就是八十块钱。
李若娟则分一百二。
虽然李若娟出力比较少，但她家要管傻牛的三餐。
而且傻牛是真的能吃，就算她昨天分走了一百二十块钱，可光是伙食费就去了七八十块钱。
最后真正剩下来的，也就只有小几十而已。
还没傻牛的八十多呢。
不过，好处就是她跟妈妈的伙食也有着落了。
虽说如此一来比较辛苦，但总好过坐吃山空。
她道：“咱们今天必须加把劲，必须争取收入破三百。”
“这样你能分一百二，我就分一百八，去除伙食费，我好歹还能剩下一百。”
“所以，你今天挖坑不许挖天坑，听到没有？”
傻牛哦哦应着，也没说听到或没听到。
两人很快到了之前看好的地方。
挖山药也不是盲目挖的。
进山的时候，两只眼睛得骨碌碌的查看周围的环境。
发现哪里有山药，定要牢牢记住。
方便挖的当场就挖了，不方便挖的，就留着折返回来的时候挖，或者下次进山的时候挖。
总之，不管是进山也好，下山也罢，两只眼睛必须全方位扫描周围的环境，以寻找山药的影子。
李若娟原本以为自己今天说了这么多，应当已经说服傻牛不挖天坑了。
只可惜，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