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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尸鬼果然在门外没敲几下,就直接放弃了。

武姜走到门边,打开了包厢的灯。

房间一下子明亮起来,当然满地的碎尸,也都看得更加真切。耿江岳感觉自己的胃猛地抽了抽,刚才杀怪的时候嗨得不行,这会儿稍微有了点喘息的机会,反倒非常想吐。

他急忙左右看了看,找到一个放冰块的小桶,把脸伸进去,努力地做了几次深呼吸,总算把生理上的不适感强行压制下去。

武姜看得笑了笑,很淡定地靠坐在墙边,一脸习以为常道:“没见过死人?”

耿江岳放下小桶,走到武姜身旁,一屁股坐下来。

“见过,就是没见过死出这么多花样的。”他喘着气,脸被冰块粘得湿答答的,清醒了不少,但依然累得只想躺下。

武姜从怀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两根,递给耿江岳一根。耿江岳傻傻地接过来,塞进嘴里,武姜伸出手,在烟头前搓了搓,烟头火光微亮,耿江岳猛吸一口,顿时被那辛辣感呛得直接把喷飞出去,香烟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不偏不倚,掉进了一具尸体被掏空的肚子里。武姜一愣,随即又拍拍耿江岳的背,苦笑道:“不会抽你接我烟干嘛?浪费啊……”

耿江岳咳得好像要把肺都吐出来,猛喘了十几秒,才终于消停,满脸泪光道:“卧尼玛……我看你们抽的时候明明很享受啊!”

“小屁孩,我们这都是坏习惯。”武姜把烟塞进嘴里,意念一动,烟头就自燃起来,他深深地吸一口,憋了几秒,才长长地吐出一道笔直的青烟。

二手烟的味道,让耿江岳对这个房间的耐受度强了许多。

武姜淡淡说道:“我以前当兵的时候,每年外出执行任务两次,每次三个月到半年,出去一个排,回来一个班,有时候晚上睡觉的地方,气味比这里还难闻。抽烟啊,有利于环境……”

耿江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又问:“东华国是每个人都要当兵的吗?”

“也不是每个人,不过差不多一半应该有的吧。”武姜道,“其实按人类社会现在的产能,一个后勤人员,养活两个兵都有富余。不过每个国家和地区的具体情况不一样,反在我们东华,所有人的努力,都是为了能收复人类的失地,让生活变得更加安全。”

耿江岳道:“可是你们也有人造的幻灵界破口对吧?”

武姜淡淡道:“对,但是我们打通破口,是为了将来再也不用面对那些东西。但是其他很多别的地方,打通幻灵界破口,是为了称王称霸,是为了让其他人类更加活不下去。”

耿江岳很迷惑道:“不是吧……海狮城自保都保不住了,也不照样像你们说的,有人工维持的幻灵界破口?”

武姜转头看了眼耿江岳,突然道:“小哥,其实你不是圣城的人对不对?”

耿江岳想了想,反问道:“你猜?”

武姜嘴角一扬:“圣城就算派卧底,也不会派出像你这么没文化的,除非你真的演技好得能连自己的记忆都选择性地遗忘掉。”

耿江岳不高兴了,感觉自己“受过良好高中教育”的尊严受到了侮辱,反问道:“我哪里没文化了?我……”他习惯性地又想说自己高考480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王琪带给耿江岳的心理阴影实在有点大。

搞得他老纠结自己的全校第一到底值不值得拿出来说。

武姜见耿江岳欲言又止,并没有追问的闲心,只是淡淡说道:“这个世界其实很复杂的,一个人如果站得不够高,见得不够多,那就很难拨开云雾,看清现象背后的真相。就像刚才付教授给你上的课,玄科和秘科,真的只是理念的争论吗?玄医和秘医争论了上百年,背后能没点实实在在的利益瓜葛吗?

你呢,虽然人很聪明,但是毕竟书读得太少,对很多问题,就没办法深入地去思考。在我们东华国,像你这么大的孩子,一百个里面至少有九十九个还在上学,只有极个别不成器的,才会故意去申请当‘职业玩家’,知道什么叫‘职业玩家’吗?不是玄秘职业联赛的那种职业选手,是靠打游戏发电,挣钱体力钱的那种。”

“我知道。”耿江岳道,“我们这边的北城,一幢超级大楼里住六万人,差不多每个人都是靠干这一行生活的。我们私底下管这个叫人肉电池。”

“对,人肉电池,挺贴切的。”武姜笑道,“在我们东华国,干这一行的,一般只有三种人,第一种是考不上大学的,连大专都上不去的,第二种是肢体有残缺的,第三种是年纪大了,闲着没事的,全国直接干这行的人,不超过15%,你们这边,我看至少能有80%了吧?”

耿江岳道:“差不多吧……不过我们这边能考上大学的本来就少,而且只有上了大学,才有资格不选这条路,不然也没有其他选择。”

“这就对了。”武姜道,“因为你们的制度,其实本来就不鼓励底层的人上大学,而且我敢打赌,就算你的灵力值合格,海狮城的教育部门,也照样还有其他办法能卡住你,让你不那么轻松地完成学业,甚至会变相地逼迫你放弃读大学。”

耿江岳略感怀疑道:“会吗?”

武姜笑了笑:“会不会,你可以去问问身边读过大学的人嘛,我要是没猜错,你应该也是北城出来的吧?”

耿江岳嗯了一声。

武姜把烟头往地上一摁,眯着眼道:“我建议你,如果有机会,还是去读大学吧。人类社会迄今为止最有人性的成就,就是统一了全球的学位制度。只要你能拿到本科文凭,人生的路会比现在好走几十倍,至少肯定不会被困在海狮城这种小地方一辈子。我看得出来,付教授挺喜欢你的,让他老人家给你写封推荐信,海狮大学不会不收你。”

耿江岳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打起了嘀咕。

要上学,就得放弃军籍。可他原本以为,上大学,为的也就是毕业后可以参军。但现在听武姜的话,好像大学的意义,远不止毕业了能参军那么简单啊……

正纠结间,鹤鸣突然从幻灵界破口那头跑出来,着急冲武姜喊道:“武姜!你先去挡一阵!”

武姜立马跳起来,半点不带犹豫的,一个箭步直接冲进了幻灵界。

鹤鸣晃晃悠悠,就跟散了架一样,虚脱地坐了下来。耿江岳走上前,见他身后一道极深的口子,赶紧给他放了个治疗术,焦急问道:“大佬,什么情况?”

鹤鸣感觉身后的痛楚减轻许多,吐出一口气,无力道:“没什么,就快弄好了,最多再十分钟就能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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