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江幼宜没什么大碍,顾氏连日来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不少,转而她又担心起远在西夏的江亦白兄弟俩。
“夫君,西夏那边可有军情回报朝廷?”
顾娴越想越不对,连忙薅住一旁的江沨。
“说来也怪,自年关之际出兵自今,西夏的军情便一直是失联的,迟迟不见上报。”
“白哥儿他们莫不是当真遇到危险了?”
照着江沨从军多年的直觉来看,半月没有军情回报已是不妙,可事关自己的两个儿子,妻子连日来又为了闺女的的事情来回操劳奔波,这话他不敢轻率同妻子讲。
“若是出事了西夏那边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莫要自己吓自己,你在家照顾好姝儿,待为夫去打探清楚情况回来再议。”
江沨抱了抱顾氏,安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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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胡闹!”
周瑾川拧着眉看完随心带回来的情报,面上愠色渐浓。
“殿下,此事可要报给陛下?”
随心询问。
“此事他们不上报,必然也是知道不光彩,战争可不是儿戏,若是因为蓝岐和河间王的私心将江家军全军葬送在江夏,那他们的项上人头也不必留着了。此事暂且不必告诉皇兄,我自有安排。”
周瑾川冷了脸,将手上那份早就备好了的信件交给了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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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沨去了一趟衙门,翻看了今日还未处理的公文,又向同侪打听了早朝之事,却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打听出来。
他出了衙门,站在门口想了半晌,去了大街买些糕点,转身就往白相的府邸去瞧江惜月和几个小外孙。
江沨来得凑巧,江惜月同迅哥儿兄妹三人刚午睡醒来,陈氏得知江沨来了相府,忙让管家出来相迎。
“世兄可在府上?”江沨随管家入正厅的路上,问道。
“回大人的话,主君半刻钟前便出门去了。”
“可有说去哪里了?”
“小人不知,不过来唤主君的是摄政王身边的随风大人。”
江沨点头,没再多说甚。
“外祖祖~”
彼时江惜月带着迅哥儿三兄妹正在花园中玩闹着,原本在乳母怀中闹着别扭的璐姐儿见了江沨,也不愿让乳母抱了,伸手就想让来到了跟前的江沨抱。
“阿父今日怎有空来相府?听闻今日一早便有一位术医登门造访,可有使姝儿身体好转些?”
江惜月见了江沨,将怀中的瑜姐儿交给了身后的乳母,询问道。
“哎哟哎哟,我的好璐姐儿,外祖祖抱抱!”
江沨将手中的糕点交给了乳母,伸手就将璐姐儿抱了过来举高高,立马就逗得璐姐儿咯咯大笑了起来。
“姝儿无大碍,你阿母这几日总念叨着璐姐儿兄妹三人,正巧我有事要找你公爹,便顺道过来瞧瞧你们。”
江沨说明了来由,江惜月听后若有所思,让下人们都离远了些,才小声问他:
“阿父,可是江家军出事了?”
江沨讶异于她敏锐的洞察力,只道:“一切都还只是猜测。西夏军情不明,你阿母才忧心完姝儿,现又忧心远在西夏的子初和文羡,如今是一觉也睡不好。”
“阿弟远征在外,阿母忧心是正常的,阿父您也要保重身体才是。”江惜月安慰了一番江沨,继续道:
“不过阿父,前段时日女儿手上那支往返西夏边境的商队带了些消息回来,女儿不知消息可不可靠,便差人去西夏那边又跑了一趟,可您猜怎么着?”
江惜月卖起了关子。
“……”
花园中父女二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也说了将近一个时辰,直到迅哥儿学完大字后过来闹着说饿了,他们才停下了话头。
正逢白相也回了府,江沨没忘正事,和江惜月说了几句便离开花园找白相去了。
“原想着你不来,我也要找你去的。”
进了书房,白相便开了话头。
“王爷把世兄唤去,说的可是有关西夏的事?”
江沨见他肃着脸,忙问道。
“是也不是。”
白相将事情始末同江沨说了一遍,还未听完,江沨翻滚的情绪就已经压不住了。
“他奶奶的,蓝岐那厮竟敢如此戕害我儿!”
“西夏形势较之前已是好上了不少,蓝岐此人虽有军事才能,但心胸实在狭隘,世侄此行怕是得吃上些苦头了。”
白相摇头,趁机说起了另一件事:“贤弟,镇南公镇守南疆已经三十余载了,依摄政王的意思来看,镇南公年事已高,皇上也想让镇南公回到京都颐养天年。西夏此战不难打,若是有镇南公在京坐镇的话,蒙古那群蛮子说不定还会忌惮几分,届时世侄之难亦可迎刃而解。”
江沨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
“世兄,此事除非是皇上亲自下旨,否则谁说都没用。先帝还在时我岳父便有意远离京都了,如今京都形势尚不明确,他又怎愿回京趟这一趟浑水?”
“……”
白相久久不语,只一味的叹气。
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缘由,那事事关皇家密辛,清河顾氏一族又只效忠于皇帝,只那一件事都差点让顾氏一族毁于一旦,如今又怎会冒着重蹈覆辙的风险回到京都呢?
“至于蓝岐那厮,我儿斗不过那老狐狸,那便让我去会会他!”
江沨眯了眯眼,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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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西夏战起至今将近四月,天儿也在渐渐暖和起来了。
乍暖还寒的初春渐渐消散了严冬的冷意,春娘娘温柔地唤醒了大地上被风雪覆盖的树木们,枝桠上相继绽放的花苞提醒着盛京中的百姓——又是一年春。
今日正值春闱放榜,贡院门口挤满了看榜的书生。
“中了!我中了!!!哈哈哈哈哈我中啦!!!”
一书生在榜上找寻了半天,终于在一处角落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激动地晃着旁边人的肩膀,在一群书生讶异的目光中神色疯癫地跑了出去。
江幼宜披着一件藕荷色的斗篷,肩膀处还有一圈细腻柔软的狐毛,她和江知柔面对着坐在茶楼二层的包厢中饮茶,这是自她昏迷醒来以后,顾氏第一次允她出门。
今日茶楼的生意亦是红火,京中许多还未出阁的姑娘们结伴聚在此,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楼下看榜的书生们。
江幼宜悠哉悠哉地饮着茶,听着旁边厢房各家女郎络绎不绝的议论声,亦在悄悄打量着她们所说的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