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这会儿已经接近尾声，看到阮软后沈千羽忙迎了上来，小声抱怨：“去个厕所怎么这么久？傅灵和何尘说不定都到家了。”
“有点拉肚子。”阮软找了个理由。
“我还以为你掉进去了呢。”沈千羽嘟囔着：“你都没看到，刚刚林清然是和谢凌一起离开的，啧啧，不会还真等她傍上吧？”
阮软摇头，“先别管她了，这里都没什么人了，咱们也快走吧。”
回到家已是半夜，好在今天没有人在客厅等她。阮软莫名松了口气，换下衣服洗漱过后，躺上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顾家，灯火通明。
林婉华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拉着林清然追问，“谢凌亲自送你回来的！妈刚刚没看错吧，你们今天接触得咋样？”
林清然胳膊被拽得生疼，蹙眉推开了她，提高音量：“妈！你怎么没告诉我谢家还有个三少爷啊！”
沙发上的顾赦皱了皱眉，训斥道：“你就是这样和长辈说话的？”
林清然瞬间消了气焰，她是有些怕他的，小声和母亲道了个歉，顾赦才勉强点了点头。
“下不为例，到底不是养在身边，规矩什么，还有得学。”
林清然脸色一变，咬紧牙关却不敢表现出来。林婉华察觉到她的僵硬，忙打起圆场，“清然回来才几个月，已经很优秀了，前两天礼仪老师还夸她来着。”
顾赦冷哼一声，心里已隐隐有了悔意，和阮软比起来还差得多。可惜啊，别人的种养不熟。
他叹口气，看向林清然，“你问谢三少做什么？那就是个隐形人，听说身体不好，不怎么露面。”
“谢凌说，和顾家定下婚约就是给谢三少冲喜用的。”林清然揪着裙子，委屈的回答。
“什么？”林婉华差点打翻了手中的茶盏，“这婚约是给一个废人的！”
顾赦的脸色阴沉，“他真的这么说？”
“谢凌面对面和我说的。”林清然点着头，补充道：“谢凌他说他中意我，但是就怕谢伯父偏心小儿子，要和他抢。”
“那这可太好了！”林婉华快速变脸，拉着顾赦急切地说：“清然不能嫁个废人，反正谢凌对咱女儿也有意。老顾，你得想想办法，可不能把唯一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行了行了！”顾赦被她吵得心烦，“什么废人，谢家是你能说的吗，闭上你的嘴！”
林婉华讷讷闭上了嘴，顾赦看了看林清然，沉吟片刻后开口，“你是怎么想的？”
“我……”他的目光似乎要穿透人心，林清然招架不住，实话实说：“我也有意谢凌，可……”
“没什么可是的。”林婉华安慰似得拍了拍女儿，“这婚约本就是谢家没说清楚，你是顾家唯一的女儿，和谢凌又互相喜欢，大不了改天我们亲自上门去挑明。”
“妇人之见。”顾赦怒喝一声，“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林婉华颤抖着反问：“那你说怎么办，清然如果真的嫁个废……病秧子，以后怎么过？还有顾家，顾家怎么办？”
提起自身的利益，顾赦沉默了。他肯花钱培养女儿，自然要利益最大化。
林清然也觉得今天谢凌的话有些奇怪，可他根本没有必要骗她。加上母亲这一番话，她也急切了起来，把心底那点疑惑全抛到脑后。
“爸爸，我可以不顾自己，但如果真嫁了三少，他的身体看到没办法继承谢家。”
顾赦浑浊的瞳孔滑过算计，“瞎说什么，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又怎么会不顾及你的未来。”
“那……这事？”林婉华迟疑开口。
“谢总今天从国外回来，我过两天递个帖子，这事你们别管了，我自有决定。”
林婉华和林清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喜悦。
谢家。
谢秉怀五十多岁了，接连几个月奔波异国，此刻已经露出了疲态。可面对儿子的邀请，他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坐在了棋盘前。
“你难得来找我一次，谢芷告诉你的？”他抿了口浓茶提神。
许是家族联姻的关系，谢秉怀和妻子并无多少感情，常常聚少离多。儿子和女儿对他也都不亲近，除了谢凌。
谢辞没有回答，而是提起茶壶给他的茶杯蓄满，谢秉怀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这小子没憋好屁。
果然，谢辞淡淡开口，“和顾家的婚约，给谢凌吧。”
“放屁。”谢秉怀直接爆了粗口，“这是老子特意寻大师你选的，面相八字都好得不能再好了，千万里挑一才找出这一个，你说让就让！”
“老子还等着抱孙子呢，谢家要是绝了后，老子做鬼都要夜夜吵死你。”
谢辞抹了把脸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口水，“别激动，顾赦能生出多好的女儿，我的妻子另有人选。”
谢秉怀气得脸部肌肉颤抖，“你要是不想活了你就去找别人，大师给你批了命，要是不娶她你活不过三十岁。”
这些话，谢辞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他无语地看着他，“您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谢秉怀顺了顺气，没好气道：“你说。”
“顾家找回了亲生女儿，你说这婚约给亲生女儿，还是给养女？”
“什么？”谢秉怀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你妈给你定婚约的是养女？”
谢辞颔首，补充道：“妈下婚约的时候只说是给顾家女儿，现在养女和顾家断了关系，这婚约在顾家人心中，自然就落到了亲生女儿身上。”
谢秉怀脑子涨涨的痛，像是要炸了似得，“老子管他顾家，我选的是人，和她姓不姓顾有个毛关系。”
他年轻时候参过两年军，有时候说话难免粗俗，这也是谢母最不喜欢的一点。
“那就更应该给谢凌。”谢辞勾唇，不在意道：“他喜欢抢，那我成全他。”
“谢辞，他是你哥哥。”谢秉怀无奈，话中带着深意：“你不用在乎他，我没有老糊涂到那个地步。”
“在我看来您似乎没有清醒过。”
谢辞落下一枚黑子，“报答的方式有很多，养育之恩也可能变成养虎为患，我以为这些年您该明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