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希儿天生就是律者？”
黑希很快反应过来，上前抓住无垠的衣服，连忙问道。
“倒还谈不上是天生的律者，我也只是说与【死之律者】有关。
或者说，联系更大的反倒是你——因为你诞生自这个圣痕。”
“那，大哥哥，我们成为律者，就能抵抗娑了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他看向了高塔之上的天空，“娑本是量子之海的深渊，在现在这个局面，唯有在量子之海的规则下诞生的律者，才能摆脱它设下的桎梏。
而如今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你们——希儿·芙乐艾。
正是因为在这两个世界泡的规则下，你们能以现在这样独立的个体存在，这样我们才能将【生】和【死】的力量分别传递给你们。
如今，现在便是你们最后的抉择了——你们其中哪一位，会成为律者？
若准备好了，就将我们交给你们的力量同高塔贤者的力量汇聚，凝聚出一枚新的【律者核心】吧。”
抉择，摆在了两位少女的面前。
到底由谁来接受律者核心？
这种问题，两位少女实在无法在短时间内给出确切的答案。
可残酷的是，时间并不会在此刻停止流动。
随着时间在悄无声息的流逝，盐雪圣城周围的怪物不但没有随着众人的清剿而减少，反倒是越来越多！
况且，撇去这些怪物不断增多的数量威胁，世界泡之外的娑，以及——
“当心！”
面对疾驰而来、直指三人眉心的飞梭，黑希当机立断，立刻抽出血色的镰刀将其全部弹开！
灰色的长发、玫瑰红色的眼瞳，还有那作为一位女性有着的完美身材曲线——
此时此刻，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一个除苏无垠、米丝忒琳和普罗米修斯外都未曾见过的身影！
与此同时，当这个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时，原本太阳高挂的天空此刻突然变得昏暗！甚至盐雪圣城的各地都狂风四起、雷声大作！
——整个世界泡的架构都变得不再稳定起来！
不只是盐雪圣城，就连沙铁国度也都如此！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在一切尚未结束前就登上台面。”
“但现在，你却不得不提前上台，主动与我们进行明面上的对弈。”苏无垠平静地直视着她的双眼，并向前迈出，将两位希儿护在了身后，“因为我、还有我引导出的因素已经彻底失去了【娑】的掌控，对吗？
——【娑】的代理人，薇塔？”
在风与雷的共鸣中，这段话让两位希儿不禁错愕——
当然，还有薇塔。
“既然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那又为何不早早将我驱逐出这个世界泡？
在你与上一任高塔贤者战斗开始前，你完全有能力将我放逐出这里。
还是说，你留我继续在这里，是有什么目的吗？~”
她的语气有些耐人寻味，似乎是想让无垠主动说出自己的难言之隐。
而她那自信的神态，似乎认定了自己是胜利者。
面对那少女丰富的微表情，以及现在逐渐恶化的情况，苏无垠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狂风吹动他的头发，他也只是稍稍将眉前的头发拨到一边。
“我想你搞错了两件事，薇塔。”
当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时，伴随而来的，竟是两位希儿和西琳戴着的项链亮起了彩色的流光！
在昏暗的世界中，这样的流光无疑就是新的希望！
“首先，我不主动驱逐你，是因为你的样貌让我想起了我曾经的一位挚友。”
他缓缓迈出脚步，而那些流光也涌向了他——
原本逐渐虚幻的身躯再度变得殷实，甚至早已熄灭的火焰，也在此刻燃起！
“我的确几近耗尽了原本存蓄的力量，但不代表我此刻一无是处！”
他沐浴着火焰，重新变成了当时与白之悬剑和黑之赐死战斗时的姿态！
（希儿，实话告诉你们——现在我这个状态是暂时的，也是我如今能为你们争取的最后的时间。
我相信你们，能够在三分钟内做出这最关键的决定。）
这是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的声音。
即便【娑】能够在这两个世界泡内做到“全知全能”，但这样的局限性很大。
更何况，这里有个家伙的本体，可是货真价实的【神】！
因此，即便是娑，此刻也无法窃取到他们三人之间的心声！
在风暴迫近前，他朝着两位少女露出了迄今为止——最温和的笑容。
就像很多影视作品里面出现的画面一样——一位临行的战士，对着自己重要之人留下最后一道画面。
——而后，将是前往十死无生的战场。
而下一秒——
砰——！
两位希儿的眼中，只有倒飞而出的薇塔以及直冲云霄的彩色火光！
而原本在她们面前的少年，却已不见了人影。
………………
深夜，盐湖基地。
嗡——
当手中的水晶环发出红光，轻轻颤动亮起时，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这片空间中。
“你怎么出来了？不睡觉吗？”
坐在椅子上的黑希看着眼前的“租客”，语气不咸不淡地问道。
事实上，她对这家伙这样冷不丁地出现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自己对这家伙的容忍度越来越高了？
“没有睡觉这个习惯罢了，所谓的沉睡也只是我自己的自我修复能力所致，跟睡觉这种还是有一定差别的。”
他站在黑希椅子的后方，同时背靠着她，手里还冷不丁地出现了一杯红茶……
少女并没有回话，也让无垠不由得感到一阵尴尬……
好吧，木头脑袋和不会聊天真是刻在骨子里了……
“那个……希儿？”
无垠只能试探地询问对方，希望对方能有回应。
“有什么话赶紧说，我可不想跟你浪费时间……”
可越说到后面，黑希的声音就越小——就像她口是心非的时候。
“我是说如果，如果啊！”无垠特地强调“如果”，生怕对方朝自己发火，“如果，有一天，你和希儿都能以独立的个体生活，你会有什么感受呢？”
话音落下，是冗长的沉默。
虽然无垠说完后也同样一言不发，装作淡定地无声地喝着茶，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已经后悔死自己说的这些话了。
（里：都怪你这小子，肯定是你把不会说话的缺点传给我了！
表：不是哥们？我——阿米诺斯！）
但沉默的时间长了，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立刻来到黑希的面前，心急如焚地蹲下身来查看她的情况。
少女沉着脸，但是却死死地抓住椅子的扶手。
而无垠蹲下的时候，她倒直接撇过头去——可无垠还是看到了她很是挣扎的神情。
“喂，你说……要是真有那一天，她会哭着鼻子一直找我吗？”
冷不丁地，少女如此发问。
“我倒觉得，她不会哭着鼻子，但肯定会一直找你。”无垠认真回答道，“但即便你不在她身边，我也相信她会努力前进。”
听了无垠的话，黑希不由得捂住了脸。而最后，她的声音如同细蚊，但她的话还是被无垠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我才是最胆小害怕的那一个……”
无垠没有回话，只是回到了她的身后——可他不再背对，而是默默地陪着她。
………………
在狂风和闪电肆虐之中，苏无垠飞上了高塔的塔尖——那里正是西琳稳固世界泡的节点。
“无垠哥哥！你这是——？！”
西琳看着无垠重回这个状态，一瞬间就知道了——这是他最后的燃烧。
“琳儿——答应我。
如果局面无法控制，你就带着所有人离开这里——无需顾虑，也无需怀疑。
——拜托了。”
最后三个字，少年用着相当郑重的语气说了出来。
因为这不是请求，而是通知。
看着那在飓风中摇曳的火光，西琳纵使心中有万般苦涩，也只能答应。
少女曾经也无数次想劝劝他——哪怕是分身，也不要一直为了众人以命相搏。
可……他就是这样，刻在骨子里的固执，永远不会改变。
“……好。”
看到西琳答应下来，无垠也释怀一笑，再次抬头——
可那昏暗的天空中，竟是被撕开了数道裂口，甚至远远望去都能看到无数巨大的陨石从其中坠落！
——它要毁了这里吗？！
“已经不择手段到了这个地步吗？那也证明——你现在也被逼上绝路了！”
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天际，手中也出现了一把由烈焰幻化出的一把重剑！
【我本只是一团会思考的火焰。】
【点燃是我的开始，熄灭是我的宿命。】
【可我最在乎的——只是在熄灭之前，我做到了什么。】
【所以这一次——就让我，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