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下惊慌失措的样子，李楷固只感觉大脑一阵晕眩，他强行控制自己的情绪，使自己冷静下来，“各个酋长呢？”
手下惶恐道，“大多数酋长战死沙场，剩下的也多数身受重伤。河北道的虎贲都有善刺者，各部落的酋长往往无处可逃，最后为其斩杀。”
作为这支契丹联军的首领，虽然往日里，跟各个酋长争权夺利。
但此时此刻，李楷固自然是希望他们损失越小越好。
因为只有他们损失越小，才有机会让他们收拢更多的族人帮衬自己。
“李楷固！”
这些负伤的酋长，对于李楷固没有了丝毫的往日的尊敬，皆在族人的搀扶下，面色不善的围了过来。
“当时我等都说不打了，你非说契丹必胜，可现在输成这个样子，你怎么办？”
“是啊，本来我等有些家底，大不了向其他地方迁徙便是，可如今损失了那么多族人，迁徙还有什么用处？”
“对啊，你必须给个交代，当初是你信誓旦旦，威逼利诱我们去战场的，现在该何去何从？”
李楷固麻木地感受着他们的愤怒，等他们逐渐安静下来之后，他才强打精神道，“我们虽然输了，但是叶琛的日子也不好受。”
看着大家不理解的样子，李楷固昂首道，“诸位莫非忘了，咱们南下时，突厥人已经出兵了，与我们的辅兵合兵一处，围困河北道的一支主力。”
“据我所知，这支主力兵马的统帅分别是叶琛的亲信封长卿和高舍鸡，而他们手下的兵卒，也大多数叶琛亲自训练的兵马。”
“一旦这支兵马消耗殆尽，叶琛根本镇不住河北道的骄兵悍将，到时候我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咱们尚且灭不掉封长卿和高舍鸡，突厥人就行了？”
李楷固知道，靠自己肯定是不行了，只能拿出突厥人来镇场子。
当下毫不犹豫道，“咱们经过这一冬天的消耗，肯定不是河北道的对手，叶琛打仗强盛与否咱们暂且不说，此人的赚钱的本事实在是太强了。”
“短短一个冬天，突厥、新罗、扶桑，以及大大小小的部落，都抢着跟他贸易。”
“所以他的军队可以武装到牙齿。”
“而咱们经过一个冬天的缺衣少食，战斗力衰减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最后输了也很正常。”
“但是突厥人不一样，突厥人来的可是阿史那·骨笃禄！你觉得封长卿和高舍鸡他们两个会是对手吗？”
闻言，众人瞬间沉默了。
因为他们的大汗，便是死在了阿史那·骨笃禄的手下。
........
大营外围。
看着眼前经历过残酷战事的河北军队伍，高舍鸡和封长卿皆跪地请罪。
叶琛最近感染了风寒，整个人有些发烧，但依然坚持着搀扶起二人，“此战二位将军皆无罪责，请进去再说。”
李楷固用兵狡诈，而且现如今在人家契丹人的心腹之地，被人家伏击太正常了。
尤其是如今整个河北道，尤其是幽州以北，几乎到处在打仗。
叶琛手中可以抽调的兵力有些捉襟见肘。
想到这个，叶琛心里就想笑。
自己在河北道练兵，准备北伐契丹。
结果不是河南道反叛，就是河东道遇到危机，魏相都撑不住，最后的结局多是不得不抽调河北道的兵力。
要知道，河北道自己还处于一种高频率作战的状态。
这是明摆着有人不想让河北道的日子过得太舒坦。
那天若不是自己有火炮助阵，又有大批量的三眼铳装备在军中，且有叶凡参与训练，叶琛就算是能够赢，也赢得不简单。
因为李楷固这个人，本事确实很不俗。
回想当时战场上，契丹人如同海浪一般，一波波冲过来送死。
那种恐怖的气势，也难怪黑齿长之跟他交锋时，多次吃亏。
进了大帐之后，叶琛就开始问关于契丹的情况。
高舍鸡起身道，“节度，最近契丹虽然大败，但是李楷固并未放弃抵抗，如今在不停的征召和收拢兵马，现如今已经聚集了三万余人了。”
“还想打？这可就真有意思了。”
叶琛淡淡道，“按照道理来讲，契丹人此时此刻，应该接受了你们反败为胜的消息，如今咱们随时合兵，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高舍鸡想了想之后说道，“节度，末将觉得，他们现在已经走投无路，现在只有两条路，第一想尽一切办法与契丹人的另外一支兵马合兵，另外一条路便是投靠突厥人。”
硬抗是没有生路的，虽然他们有了三万人，但是不代表是三万大军。
就他们那点玩意，在河北军面前，连塞牙缝都未必够。
叶琛冷冷道，“去找孙万荣是死路，至于找突厥人，我觉得他未必敢。突厥人敢收他们，就不怕引起两国大战吗？”
卢照凌忍不住插话道，“有什么不敢的？那突厥人一直坐山观虎斗，契丹强就帮我们，我们强就帮契丹。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必要......”
“别乱说。”
叶琛直接否决了卢照凌的提议，“陛下有命令，各道将领，不得私自出兵突厥，你忘了爨（cuan）宝璧怎么死的了吗？”
其实这个想法，叶琛是动过的。
但是旋即就打消了。
突厥虽然反复无常，但是一直没跟大周撕破脸。
而且狄阁老对于突厥也是抱着一种能和平就和平的心态。
因为跟这种极其纯粹的游牧民族动手，大周一点光都不占，是纯粹的消耗国力。
自己若是轻易挑起边衅，接下来就会成为全大周朝廷之公敌。
但身边儿趴着个虎视眈眈的突厥，也确实烦人。
叶琛摇了摇头道，“现在灭突厥很不现实，眼下咱们也准备准备怎么灭了契丹吧，出来时间不短了，将士们也疲惫了。”
闻言，卢照凌眸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因为他从姐夫的身上看到了思乡的情绪。
他有意去劝谏姐夫两句，却被一边儿的张仁愿摇头给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