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在通往粮仓的路上布有连环陷阱也只是系统的猜测。】
系统面板浮现出淡红色的警告标识,地图上标注的礌石陷阱区域开始闪烁不定。
裴元峥这才注意到,模拟画面中那些滚落的巨石边缘竟泛着奇异的蓝光。
这是系统根据有限情报生成的推演模型,并非确凿的现实。
【换而言之,宿主只有拥有更准确的情报,系统便可以更精准地模拟出接近真实的战场情况。】
悬浮的青铜鼎图标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在地面投射出立体沙盘。
裴元峥弯腰细看,发现沙盘上的瓦岗寨城墙竟布满细密的网格,每个节点都标注着 “情报缺失” 的字样。
“原来如此。”
他伸手触碰沙盘,指尖穿过城墙模型,激起一阵数据流的涟漪。
此刻他终于明白。
方才模拟中那些看似真实的拒马桩、火油囊,不过是系统基于过往战争规律的推测。
若想获得更精准的战局推演,必须让影卫渗透瓦岗。
获取城墙布防图、粮草调度表,甚至李密每日的议事记录。
“若是战前用模拟器来模拟,就等于有了无数次试错的机会。”
裴元峥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想象着未来的作战场景。
在真实交锋前,先让影卫搜集敌军将领的性格弱点、营地的地理缺陷,再通过模拟器反复推演。
即便情报不足,也能通过无数次模拟,将损失降到最低限度。
【现在只是脑中模拟,若是到了战场之上使用,你还会发现更多妙用。】
系统提示音裹挟着金属震颤,在空荡荡的书房里激起阵阵回响。
“真正的使用,还是要等到战场之上。”
裴元峥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期待。
想象中,当箭矢破空的锐响在耳畔炸响,当敌军战鼓的震颤从脚底传来。
他只需心念一动,便能将真实战场的瞬息万变导入模拟器。
那时,他将亲眼目睹敌军阵型的每一处破绽,提前预判对方的每一个战术动作,甚至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改写战局。
窗外,洛阳城的晨钟轰然响起,沉闷的钟声撞碎了黎明前最后的寂静。
更夫拖着长音的吆喝声、城门开启的吱呀声、商贩推车的轱辘声,如潮水般涌入书房。
晨雾渐渐散去,洛阳城完全苏醒在朝阳之下。
裴元峥整理好衣袍,大步走出书房。
等待他的,将是更加波澜壮阔的征途。
......
同一时刻,伪装成运粮队的众人赶着马车,已缓缓来到岩绿县城下。
朔方的晨雾与洛阳截然不同,浓稠如化不开的墨。
即便旭日初升,也只能在雾幕上晕开一圈苍白的光晕。
潮湿的雾气凝结成水珠,顺着车辕缓缓滴落,将黄土路面洇出深色的痕迹。
把十二辆马车的轮廓晕染得影影绰绰,宛如一群蛰伏在雾中的巨兽。
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惊起城头栖息的寒鸦。
城楼上的守卫握紧长枪,甲胄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为首的校尉眯起眼睛,透过迷雾仔细打量着车队,粗糙的手掌在枪杆上抹了一把。
厉声喝道:“口令!”
他身后的士兵们齐刷刷拉开弓弦,箭矢泛着冷光,瞄准了车队最前方的马车。
赶车的夏鲁奇神色自若,却在袖中悄悄握紧了暗藏的匕首。
他扬起下巴,故意用沙哑的嗓音喊道。
“烽烟起,战旗乱!”
同时抖开手中的路引,羊皮卷在雾中轻轻晃动,朱砂印在潮湿的空气中晕染出诡异的红。
但他余光瞥见城楼上。
校尉身旁的文书正在核对名册,笔尖在纸张上沙沙作响,冷汗顺着脊背悄然滑落。
此时,雾气突然翻涌,将车队完全笼罩。
许褚闷声咳嗽,借机将腰间的战斧往衣襟里藏了藏。
杨再兴轻拍马背,看似安抚受惊的马匹,实则让马车微微错位,形成便于随时拉弓射箭的阵型。
而最末一辆马车里,岳飞屏息凝神,手指按在佩剑上,听着城楼上传来的议论声。
“这运粮队怎么比往日晚了半个时辰?”
“可不是,前几日还听上面的将军说要严查往来……”
“算了算了,在朔方的地盘还能出什么问题?”
话语断断续续,却像重锤般砸在众人心里。
所幸,过了许久,门还是打开了。
城楼上的绞盘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粗粝的麻绳摩擦着铁环,将厚重的城门一寸寸吊起。
潮湿的晨雾顺着门缝灌入,裹挟着城内腐烂的菜蔬气息,与城外的泥土味混作一团。
“进城!”
岳飞压低嗓音,喉间的震颤裹着冰碴般的冷意。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像是绷紧的琴弦,每一下震动都顺着车辕传至掌心。
岳飞透过篷布缝隙,将右眼贴近粗麻布的破口。
晨光刺破薄雾,在三丈高的城墙上投下斑驳阴影。
那些黑洞洞的弩口犹如蛰伏的毒蛇,交错成密不透风的死亡网络。
檐角铜铃突然发出细碎嗡鸣,惊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
寻常百姓家的窗棂后,半张蒙着黑巾的脸迅速隐没,只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寒光。
街道两侧的巡逻兵身披玄铁甲胄。
他们的玄铁佩刀斜挎腰间,刀柄上缠绕的红绳早已被血渍浸透,此刻正随着整齐的步伐轻轻摇晃。
更远处的箭楼如同狰狞兽首,弓箭手的弓弦始终保持半拉状态。
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每个角落,连街边被削去枝桠的槐树都成了天然的了望台。
这支伪装的 “运粮队”里,每个人都如绷紧的强弩。
许褚将斗笠压到鼻尖,铁塔般的身形却仍在粗布衣下若隐若现。
他握着缰绳的手掌青筋暴起,指缝间渗出的汗水滴落在车辕上,溅起细小的泥点。
夏鲁奇甩动马鞭的手腕突然一顿,狐狸般的锐目捕捉到街角暗巷里闪过的衣角。
那里本该是空荡荡的杂货铺,此刻却隐约透出几缕若有若无的刀光。
就在此刻,二十步外的巷口突然转出两队骑兵。
马蹄裹着棉套,却仍震得街边酒旗簌簌发抖。
为首骑士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露出腰间刻着獠牙纹饰的铜铃 —— 那是梁师都亲卫的标志。
杨再兴的瞳孔猛地收缩,余光瞥见岳飞缓缓抽出半截佩剑。
剑身与剑鞘摩擦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街道上犹如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