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
将领满脸血污地撑起身子,原本狰狞的面孔因剧痛扭曲得不成人形。
他摇晃着站起,沾着血沫的手指疯狂颤抖。
“来人!将他给我砍成肉酱!碎尸万段!”
随着嘶吼,运粮兵们举着盾牌长矛蜂拥而上。
盾牌组成的密墙如同潮水般压来,缝隙间透出森然的矛尖。
夏鲁奇被逼得步步后退,左肩伤口传来的剧痛混着迷魂砂带来的眩晕,让他眼前的景象不断重叠。
他试图反击,却发现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剧毒已经顺着经脉蔓延到胸口。
就在呼吸愈发困难时,破空之声骤起。
一支雕翎箭如流星般划破夜空,精准地射落队长手中的钢鞭。
金属坠地的脆响惊得众人一愣,紧接着一道银芒闪过。
岳飞的银枪如白龙出渊,枪缨扫过之处,三名士兵惨叫着倒飞出去,铁甲上绽开的血花在夜色中格外刺目。
夏鲁奇勉强睁开被迷魂砂灼伤的双眼,朦胧中看见岳飞银枪上的红缨在夜风里猎猎作响,宛如一团不熄的火焰。
许褚挥舞着火云刀紧随其后,每一次劈砍都震得地面发麻。
刀刃与盾牌碰撞的火星四溅,照亮了他涨红的脸庞。
援军的喊杀声如惊雷炸响,与他此刻破碎的骄傲一同在风沙中翻涌。
他勉强站直身子,喉咙里发出不甘的低吼。
却在岳飞投来的坚定目光中,感受到一丝从未有过的安心。
“夏兄弟,没事吧?”
岳飞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指尖探向夏鲁奇肩头的伤口,触到那片乌黑肿胀的皮肉时,眉头瞬间拧成死结。
夜风卷起满地沙砾,混着夏鲁奇粗重的喘息声,将伤口处刺鼻的腥甜气息推到鼻尖。
“死不了。”
夏鲁奇咬着牙闷哼,试图撑起身子却又跌坐回去。
他瞥见岳飞腰间悬挂的金疮药葫芦,喉结滚动着别过脸去。
他向来耻于接受他人援手,可左肩传来的剧痛却让指尖不受控制地发颤。
“忍着点。”
岳飞话音未落,双掌已如铁钳般扣住夏鲁奇肩头。
他指尖运力,紫黑的毒血顺着伤口汩汩流出,混着沙砾滴落在披风上,洇出大片狰狞的污渍。
夏鲁奇闷哼一声,肌肉瞬间绷紧,双拳被他攥得吱呀作响。
却见岳飞突然低头,用牙咬开染血的绷带,露出伤口深处翻卷的皮肉。
金疮药葫芦在月光下泛着古朴的铜色,岳飞倒出药膏时,一股混合着艾草与雄黄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孙神医配的,不仅可治外伤,对大部分的毒也有奇效。”
药粉呈淡绿色,触到皮肤的刹那,夏鲁奇猛地颤了一下。
刺骨的凉意混着草药的苦涩如潮水般漫过伤口,原本灼烧般的剧痛竟奇迹般地消退了几分。
他本能地想要推开那只覆在伤口上的手,却在抬头的瞬间怔住。
岳飞的眼神像极了深秋的寒潭,沉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其眉骨处新添的擦伤还渗着血珠,却全然不顾自己伤势,专注地涂抹药粉。
夏鲁奇的喉结动了动,那些逞强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不自在的闷咳。
他的思绪突然飘回方才生死一线的时刻。
杨再兴的雕翎箭破空而来,岳飞银枪撕裂夜幕的银光,还有许褚震耳欲聋的怒吼......
这些画面混着此刻肩头的凉意,化作一股陌生的热流涌上心头。
“好了。”
岳飞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甲胄传来。
“以后若再是一意孤行,就未必能像这次一般幸运了。”
话音戛然而止,他起身时顺手捡起夏鲁奇的方天戟,用衣角擦拭着戟刃上的血污。
夏鲁奇望着那道挺拔的背影,喉咙突然发紧。
原来被人护着的滋味,竟比独自厮杀还要灼人,像是被烈酒烫过心口,又酸又暖。
许褚的火云刀劈开最后一道盾墙,刀刃与铁甲碰撞的火星照亮了战场。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瞥见那将领正慌不择路地翻身上马,钢鞭胡乱抽打在马臀上。
“想跑?”
许褚暴喝一声,将大刀往地上重重一插,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马蹄扬起的沙尘中,杨再兴已张弓搭箭,雕翎箭在月光下泛着冷芒。
破空声骤起,箭矢精准钉入战马后腿。
那马悲鸣着前蹄跪倒,将将领甩落在地。
不等那将领挣扎着起身,许褚如山般的身躯已凌空飞扑而下。
蒲扇大的手掌铁钳似的扣住对方咽喉。
锁子甲碰撞的哗啦声响中,将领被死死按在沙地上,喉骨在指节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有你许爷爷在,你跑得了吗?”
许褚暴喝一声,声如洪钟,震得周围几匹战马都不安地刨动前蹄。
将领脖颈青筋暴起,涨红的脸上混着血污与沙尘,却仍仰起头露出染血的牙齿狞笑。
破碎的门牙间渗出猩红血沫,随着话音喷溅在许褚的护腕上。
“你们是哪方势力手下,竟然偷袭我们,陛下会为我们报仇的!”
他扭曲的面孔因癫狂而变形,眼中闪烁着近乎偏执的疯狂。
许褚浓眉倒竖,不等对方说完,蒲扇大的巴掌已狠狠扇在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惊飞了盘旋在战场上空的夜枭。
将领的头猛地偏向一侧,半张脸上顿时浮现出五道紫青的指印。
“吵什么吵!”
许褚的怒吼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梁师都算哪门子陛下?”
“不过是在突厥人扶持下作的傀儡皇帝罢了!”
“什么时候靠着烧杀抢掠百姓粮草,给异族当狗的杂种也配称陛下?”
他粗壮的手指重重戳着将领的额头,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对方脑袋按进沙土。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们抢的是朔方百姓过冬的口粮,是他们拿命换来的粟米!”
许褚越说越怒,脖颈处青筋暴起,另一只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今日不仅要取你狗命,更要踏平岩绿城,把梁师都那狗贼的狗头当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