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察觉到了祁郁的视线，奚安看了过来，眼中浮现疑惑之色。
奚安走到了祁郁的跟前，看了一眼他的电脑，微微倾身一只手撑着祁郁的桌面，注意力都在电脑屏幕上。
祁郁僵硬了一瞬，耳尖微微泛红，他抿了抿唇。
奚安说道：“看来邱师兄说的没错，这一阶段交给你负责，比想象中要少走不少弯路了。”
说起工作上的事情，祁郁顿时也没了别的心思了。
他和奚安说了一些他的理解，有认同的，也有不赞同的。
“我始终觉得星耀的权限有些过大了。”祁郁说道。
他当然知道星耀对奚安的意义，他不否认星耀的确非常具有时代性，但正因为这样，也充满了不可控性。
这句话不是祁郁第一次说。
时隔一段时间，祁郁再次的提起来，显然这个问题还是让他非常的在意。
奚安嗯了一声：“可这些是必须的，我也说过，不会真的让星耀失控。”
祁郁摇头说道：“这个世界上最无法预料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意外，你现在的确能控制住星耀，它也确实非常听你的话。可我们都看得到，星耀的成长是成倍数的，它能轻而易举的将一份技能知识瞬间消化，它的成长实在太迅速了，或许我们都没有了解到，它已经超越了我们太多了。我担心……你所做的最后一层防御，它是否会找寻到，最后悄无声息的毁掉。”
祁郁的考虑不无道理，星耀本身存在的价值是服务于国家，服务于人民，它必须是可控的，一旦超脱了控制，就会成为悬在他们国家人民头顶上的一把铡刀，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落下来。
这绝对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所以，星耀必须要有一个安全的阈值。
说的更加直白点，只靠奚安一个人是不可行的。
这样的想法，不会只有祁郁一个人有，上面的人必然也考虑到了，所以才会监管的严密，后续只会越来越严格。
祁郁清楚星耀对奚安的不同，他也知道这番话说出来，说不定会让奚安不高兴，但他必须得说，总不能真的发生了什么措手不及后，再来个马后炮，那个时候就迟了。
要是真的失去了最后一层防御，星耀真的就会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管不了。
奚安眨了眨眼睛，她直起身视线落在祁郁的身上。
祁郁与她的视线相对，涉及到工作方面，他没有躲闪她的视线，他也有他的坚持。
“有的时候我觉得我们的想法挺合拍，但有的时候，我又觉得你一些观念上过于的陈旧保守了点。”奚安缓缓的说道。
祁郁愣了愣神，并不能第一时间理解她的意思。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反正作为实验室的一员，这些事情你们原本就拥有知情权。”奚安接着说道：“我之前说过给星耀设置了自毁系统，一旦它出现了失控现象，就会启动自毁。至于会被它找到并且去除掉……那是不可能，它的每一条运行指令中都夹杂着这个限制，遍布所有的运行代码中。一旦它产生了与指令相悖的危险意识，会有三条警告，警报之后如果它还是无法控制不知悔改，那就会立刻启动自毁。同一时刻，星耀的二号系统将会立刻进行运行状态中，取代了一号未完成的工作。”
祁郁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
难道不只有一个星耀吗？
像是会读心术一般，祁郁没有问出来，奚安却能猜到他的想法。
“当然只是一个，真正运行中的只有一个！”奚安道。
真正运行的只有一个，可没有运行呢？
只要一代没有出问题，就不会启动第二代，是这样的吗？
祁郁根本不知道这些！
奚安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他在担心她感情用事的时候，她从研究星耀的念头刚开始，她大概就做好了打算了。
根本不需要他来提醒。
这样的认知让祁郁感到些许的挫败，尤其她刚刚说的话，好像也在提醒他的观念上的跟不上。
“未来的生活，星耀所伴生的系统必须是稳定且在控制范围内的，否则无法予以信任随时可能反噬使用者的存在，根本不足以信任。”奚安伸出手在祁郁的肩膀上拍了拍，道“我知道你的担忧，也知道你恐惧高智能的存在，未来会威胁到人类的地位……可如果抓握在手中，它将会成为一个非常有利的武器。难道不是吗？祁郁！”
明明拍在肩膀上的手力道并不大，但他却觉得很沉很重。
祁郁心里面实际上一直都有着一个隐秘的担心，至于担心的……
“对了，你和蒋延是朋友，你有听他提起过夙星野这个人吗？”奚安在临走前，突然问道。
她问的时候微垂着眼睫，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夙星野？
祁郁回忆了一下，他对这个名字可谓印象深刻。
蒋延不就是这个夙星野的代替品吗？
或者说代替品都算不上，只是一个有点像的……脸替？
夙星野……阿夙……星耀？
祁郁摇摇头，拒绝再往深处想。
“没有，我也是那天才听到这个名字的。”祁郁说道。
“这样啊。”奚安喃喃道。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夙星野……怎么了吗？”祁郁问道。
奚安笑了下摇摇头：“不，只是以为蒋延会对你说些什么，没事就问问而已。”
祁郁干巴巴的应了声。
“你工作吧，第二阶段也快要进入测试了，就不打扰你最后的收尾工作了。”奚安笑了笑，嘱咐了一声后，去到了她的位置上埋头工作了。
祁郁看了奚安一会儿，又缓缓的低下头。
“我的创造者，未来你将会抛弃我，毁灭我吗？”
大概奚安和祁郁之间的对话被星耀听到了，奚安刚回到位置上，耳畔就传来星耀平缓冰冷的声音。
它没有情绪，也不会感到生气郁闷不甘或者不安。
它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它知道死亡的含义，也知道抛弃和毁灭的意义。
奚安手上工作不停，但还是分出一丝精力应对星耀的提问。
“如你说的那样，我创造了你，或者说我们这些人创造了你，如果一旦有一天你不受控制了，那你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