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听着，随之看了马九妹一眼。
马九妹说道：“巨浪，继续说你的思路。”
我的脑子很乱，忽然就想到了至少三种可能。
我利用排除法，选出了最可能的一种情况。
“如果杜七里出于私心，在拿到股份之前，故意隐瞒了每个秘方的两三味药，他也根本不用这么恐惧，等到关键时刻，提出诉求，然后交出来就是了。
最容易导致恐惧，甚至引来杀身之祸的可能就是，杜七里同时把秘方卖给了两个甚至更多人。
而且，对方通过一定渠道，掌握了杜七里最近的动向，于是杀人灭口。”
马九妹说道：“如果杜七里当真是被暗杀，背后黑手是不是山本集团？”
“不是。”
我继续说自己的判断，“最先排除的就是山本集团，假如当初他们合作成功，山本集团也是被骗的一方。最有可能是杜七里的熟人，而且对方做的不一定是制药公司，指不定是开诊所的。”
佟芳华有气无力叹息：“海潮，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师母先给你口头奖励，日后给你更多奖励。
不管杜七里到底怎么死的，暂时先不要追查，等杜七里的葬礼之后再说。”
“师母，您说的对，就算发动人脉去查，杜七里也活不过来，反而会让局面越来越乱。如果把尸体停那里，查不到真凶就不火化，那更麻烦。”
不远处就是我居住的四季小区。
我忽然想到，当时在千草堂，没有谁提到郎家，随口说道：“郎家是不是太安静了？就杜灵芝和郎百益的关系，她肯定会通知郎家。”
马九妹若有所思：“杜灵芝肯定通知了郎百益，可郎家向来腹黑谨慎，遇到了这么棘手的事，习惯靠边站，不会冲在最前方。而且，郎家很擅长在做了缩头乌龟之后打圆场。”
我从心里鄙视这种人，说道：“如果郎少和女朋友被人包围了，对方要玩他的女朋友，他会怎么做？”
马九妹冷哼道：“郎少的德行，肯定会把自己的女朋友推给对方玩，首先保护自己的安全。等逃离危险之后，甩了那个女人，再找一个。”
“郎百益这杂种，以后还得修理他。”我的脑海里，拳头已然砸向郎少的面门，一拳就打塌了他的脸。
马九妹提醒我：“你适当修理郎少，对他来说相当于治疗。毕竟，为人处世不行，也是一种病。但是以后你对待郎千春，要多一点宽容，毕竟她是我的好朋友。”
“师姐，我至今想不通，你怎么能和郎千春玩到一起？”
“因为她头脑简单，跟她相处，没那么多勾心斗角。千春这女孩，相当于改了郎家的门风。”
……
回到家里。
我的身体，我的内心，都很不舒服。
杜七里不算多么好的人，但他就这么不清不白走了，还是让我感觉到了惋惜。
如果杜七里还活着，之后会是一个可用的人。
有实力而且喜欢钱的人，都很有利用价值。
我相信杜灵芝的说法，杜家从没有做过谋害人命的事。
我去洗了一把脸，坐到客厅点燃一支烟。
脑海一直都是杜七里死后的模样，挥之不去。
马永真叫过去的大医院专家，有关部门法医，都没给出明确定论。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破烂谭。
谭银山和潘可卿住在江湖会馆，相当于变成了乔家的人。
谭银山看马永真不怎么顺眼，可马家、佟家和乔家属于利益共同体。
眼前的事，如果请谭银山去看一眼，他应该不会拒绝。
在我即将给破烂谭拨电话的时刻，乔雪菲先给我打来了电话。
“菲姐，您有什么吩咐？”
“巨浪，我哪敢吩咐你？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异想天开，先不要通知破烂谭。”
“菲姐，我想了什么，你怎么都知道？”
“这世上有个词叫心有灵犀。”
“是啊，这个词很伤感，有缘却无法走到一起的人，才会心有灵犀。”
我说话像是开玩笑。
可是电话那头，乔雪菲却沉默了。
也许她伤感了，柔美的心一阵刺痛。
曾经，我让她越是舒畅，此刻，她就越是难受。
我问：“为什么这么怕破烂谭参与？”
乔雪菲说：“破烂谭的实力、阅历，以及对我们的忠心，都值得信赖。
可一旦让他露面，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老牛家耳朵里。牛家答应了我们，不再找破烂谭和潘可卿麻烦，可如果破烂谭太活跃，牛家就会不舒服，就有可能做出极端的事。”
在我看来。
就算破烂谭参与了杜七里死亡事件调查，之后牛家知道了，也不太可能做出极端的事。
目前，牛家最需要的就是低调。
从而改变自己在圈子里的印象和形象，让自己从八面威风的恶人，变成与世无争的良人形象。
可乔雪菲的担心，也不是没道理。
我顺着她的意思说：“菲姐放心，我不会和破烂谭沟通。”
……
凌晨三点多。
手机震动，让我从梦里醒来。
接起了电话，听到了杜灵芝的声音。
“巨浪，你一定没想到，我会给你打电话。”
“有话你说。”
“感谢你凌晨三点多接听我的电话。”
“杜灵芝，你就别客气了，说重点。”
我能够感受到杜灵芝的心境。
想说的话，她不是很敢说出来。
一阵沉默，杜灵芝说：“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对我说，杜灵芝，你的父亲是被人暗杀的，在查到背后黑手之前，不要火化。如果人变成了骨灰，就再也找不到真凶了。”
我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杜灵芝真就产生了这种疯狂的念头。
一瞬间思考，我的脑子就几乎冒烟。
“杜灵芝，你先不要激动，耐心听我说。接下来，先让你的父亲火化，然后举办葬礼。
如果你的父亲是突发疾病死亡，这是命里注定的。如果你的父亲是被暗杀，之后一定帮你找到凶手。”
说完。
我就听到了杜灵芝哽咽的哭声。
“爸……，你好可怜，爸……，你还没来及享福就走了……”
我安静听着，心里翻江倒海。
不同的人，对享福理解不同。
身家千万的人，觉得自己没赚到上亿，不够享福。
社会地位很高的人，觉得自己没有更进一步，不够享福。
可是杜七里过的日子，在周围邻居看来，已经足够优渥，足够享福了。
电话里。
杜灵芝再次表明立场。
不查到真凶，就不火化杜七里。
我冷声道：“杜灵芝，你就是个臭傻比，既然你这么想的，就不用跟我沟通了。
你不是有男朋友吗，你去找郎百益，让他帮你主持公道，让郎家发动关系网，去查真凶。”
杜灵芝悲凉说着：“玩我的时候，郎百益很勇武，他甚至喝药。可是遇到了事，郎百益就变成了懦夫，他都不接我电话。”
“你脱了衣服给他打电话，也许他会接。因为他隔空看到了一道白光，感受到了你的温度。”
“真的？”杜灵芝懵了。
“假的，你的皮肤不够白，他看到的不是一道白光。”
“唐海潮，你个混蛋，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讥讽我？”杜灵芝哽咽哭喊。
“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何去何从，你随意。”
我只能挂断了电话。
如果继续跟她聊，她会更来劲。
不管我说什么，只要不是诋毁她的话语，她都会看成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