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鱼来得恰到好处,燕老爷赶紧将它往陈昌黎的方向推了推,“二位来得正好,这个时节的黄鱼正是肉质肥美的时候,快些尝尝。”
主人客气,陈昌黎也不好推辞,道了一句“多谢”后便伸过筷子挟了一箸品尝。
“怎么样?”燕老爷自己也尝了一筷子,啧啧称叹,“这是本地的特色菜,豆腐煎黄鱼,豆腐嫩,鱼肉香,快,陈夫人也尝尝鲜。”
下人很有眼力见地夹了些鱼肉进瓷玉小碗端到万淑芳跟前,她伸手接过,正要享用,却在鱼肉触及到口唇前一寸停下,脸色骤变。
这鱼肉气味不对!
“这鱼肉有毒!”
她丢下碗大声喝止还在往嘴里送肉的燕老爷。
果然下一刻燕老爷就脸色一变,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发黑,眨眼之间,他嘴唇和额头都漆黑一片,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吭哧吭哧”地吐起白沫来。
“啊!老爷!老爷!”
家仆们吓得惊慌失措,纷纷涌上前来,却又束手无策,只能嚎的嚎,哭的哭。
“昌黎!”
万淑芳赶紧回头去看自己夫君,他吃的量少,这会儿堪堪开始发作,脸色一片青黑,却还能勉强说话,“莫……莫急……”
说完身形一歪,万淑芳赶紧将他扶在自己肩头。
耳边一阵聒噪,慌乱的下人们还在惊叫连连。
“都住口!”万淑芳大喝一声,其声铿锵有力,正吓得六神无主的众人登时安静下来。
“厨房去准备皂角水,不管他们服用了什么,当务之急是让他们把毒药吐出来,留在体内的毒物越少越好!大门打开,保持通风,留一两个人照看即可,不要全聚在这里,再去取两张凉席来,让二人平躺。”
“都听到了吗?”管家最先反应过来,“快按陈夫人说的去做!”
话音落下,方才惊魂未定的众人再次乌泱泱地行动起来,只不过这一次少了聒噪,井然有序。
等人群褪去得差不多,万淑芳从空间内取出银针,正要施救,忽又听得大门口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
“爹!孩儿回来了!”抬眸一瞧,果然见燕雀安正从院子进来。
一见这幅场景,他大惊失色,人未至,泪先流,一股脑地扑倒在燕老爷身边,“爹!孩儿不孝啊!紧赶慢赶还是回来晚了!”
燕老爷此时已经昏迷,自是听不见也瞧不着。
万淑芳拨开他,也来不及安慰,“你去取一碗酒,一个火引子,若是及时施针,还有得救。”
“好!”
燕雀安闻言赶紧擦了一把泪跑出去,片刻功夫就取来这两样东西。
府中大丫鬟和管家一起给两人喂了皂角水,不多一会儿,昏迷中的两人纷纷吐出鱼肉,却依旧未见苏醒迹象。
万淑芳将酒用火引子燃了,把银针炙烤一阵后开始对两人施针,合谷、涌泉、会阴等血脉流通之穴位都被封住,旁人瞧着,大气不敢出,一炷香工夫后总算完毕。
“我爹怎样了?”燕雀安已是急得满头大汗。
万淑芳摇头,“命是保住了,可是不知中的是何种烈性毒药,不知药名,便不知从何而解,怕是棘手,这会子是醒不过来了。”
对方一听就坐不住了,联想起昨夜的梦,他大为火光,“定是凤窈窕那毒妇做的!来人!带我去厨房看看!”
方才他们只吐了鱼肉,想必是厨房有问题,他必须全部彻查。
众人哪敢怠慢,赶紧前前后后地将他引进厨房。
燕雀安心急,硬是将厨房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半点线索,心里又是不甘又是气愤。
“宴席开始前可是有别人来过?”
他将厨房丫鬟都扫视一圈,吓得众人纷纷低头。
“没……没有,”丫头们垂着脑袋,“都是面熟的,认识的,没见过别人。”
“不可能!”燕雀安气急,“一定是凤窈窕做的!她定是下完毒后逃了,我必须亲自去一趟凤家!”
他正在气头上,别人哪里敢拦,只好由他去了。
凤老爷此时正在太师椅上喝茶,听说燕雀安来了,以为是对婚事还有想法,当即大喜,赶紧让小厮带人进来。
本以为是欢欢喜喜地复约,哪想这小辈一脸怒气,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一般,他心中登时一惊。
燕雀安也不打哑谜,开门见山,“凤窈窕何在?”
凤老爷灰白的眉头拧了拧,“小女不在府中,燕公子若是履行婚约,与我商谈就是。”
“婚约?”燕雀安冷笑一声,“什么婚约?凤窈窕潜入我府中,对我父亲下毒,家父正卧病在榻,危在旦夕,你还想我履行婚约?”
凤老爷闻言大惊,将茶杯往桌上用力一掼,“一派胡言!小女确实不在府上,可也绝不会做那等歹毒索命之事!你说她下毒,你可有证据?”
燕雀安面色一凝,这表情自然是没有逃过凤老爷的眼睛,一眼便看出他没有证据。
“无凭无据就说人下毒,这可是诬告啊,燕公子。”他又悠闲地喝起茶来,“你若再胡搅蛮缠,老朽也只能告官了。”
“你!”燕雀安知道自己口说无凭,不占上风,只能暂时认栽,“你等着,我定会找到证据!”
凤老爷看也不看,“来人,送客。”
灰溜溜地回到燕家,他也只能将能请的大夫都请过来,奈何个个都是把完脉后就摇头叹息,叫他赶紧准备后事。
“我当时就不该离家。”燕雀安懊恼不已,“若及时回来,说不定父亲就不会出事。”
万淑芳心中也五味杂陈,虽自己也为夫君担忧,却依旧劝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人有心害你,你又怎么可能事无巨细地躲开,你且放心,我还有办法。”
“此话当真?”
“人命关天,做不得假。”
话虽如此,万淑芳心里却是没底,接下来的几天只能拼命在空间内做实验,熬药材。
燕老爷年纪大中毒深,她只能先委屈一下自己的夫君了,每每有新进展,都拿陈昌黎试药。
几日后的夜晚,她刚给陈昌黎服了新药,正坐在旁边研读医书,忽然听见他剧烈咳嗽起来,一抬头,就见他吐出一口黑血,竟是缓缓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