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太上皇后……你竟待在屏风里听我和陛下的谈话，为何？”
万淑芳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身素衣的太上皇后泪眼朦胧地瞪着自己，仿若在瞪一个狡辩的蝼蚁。
万淑芳心里不禁升起一股荒谬感，只因太上皇后昔日是怎么对太子的，她作为外人可瞧得一清二楚。
现在太上皇后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又是何故？总不能是在她的面前表演慈母之心吧。
“本宫是担心太子，这才期盼着能从你的口中确定太子安好与否，没想到你竟什么都不说。”
太上皇后眼角的泪水滑落，全身像是无法抑制痛苦般颤抖。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万淑芳，声音绝望无比。
“万淑芳，本宫且问你，太子在乌兰可安好。”
她问此话时一张脸上满是期望，就如同一个正常的母亲时时刻刻都思念着自己的孩子，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回到自己的身边。
若不是清楚太上皇后曾经冷眼旁观德妃对太子下毒的事，万淑芳还真会以为她很爱自己的孩子。
偏偏她知道太上皇后不在意太子，甚至是恨不得太子就这么被德妃给毒死了。
太上皇后如今做出一副慈爱的模样着实是让万淑芳心里不适。
她眼神复杂地道:“臣妇虽然在乌兰待了一段时间，但臣妇是被白莲教的副教主带到那里去的，他就是个疯子，不惜以人命来炼制毒蛊，我待在他的身边日夜胆战心惊，着实是没有能力去探听太子的事。”
咬了一下唇，将唇咬出一排牙印，万淑芳又说:“陛下刚才提到了太子，显然他是清楚太子在乌兰安然无恙的，你不要太过伤心。”
“凤凰蛊当真能炼成吗？”太上皇后听到万淑芳的最后一句话竟没有关心太子，反倒十分在意凤凰蛊。
万淑芳听得眼皮子直跳，这对身份最高的夫妇该不会问起太子是假，关心凤凰蛊才是真吧。
想到关于凤凰蛊的传言，万淑芳总觉得自己窥见了这对夫妇的什么秘密，一颗心紧张得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她连忙握住自己的手，用锋利的指甲在掌心掐一掐。
些许疼痛从掌心传递到大脑，万淑芳瞬间恢复平静。
她云淡风轻地道:“那凤凰蛊是传说中的东西，怎么可能真的存在？副教主一心想要炼成它，不过是把自己的人生托付在了一片镜花水月上。”
“你没接触到凤凰蛊？”太上皇后眼眸依旧是红的，配着她清丽脆弱的模样，越发显得她楚楚可怜，然而这个样子的她问出这样的话来，瞬间就让万淑芳心中警铃大作。
她不得不怀疑太上皇和她纵容安晴长公主带假太子来洛阳，又让犬戎和赫赫差点攻入大景的京城，摆明就是在故意示弱，其目的恐怕就是想要得到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凤凰蛊。
虽知道一些帝王越老越舍不得放弃手中的权利，并为此追求长生不老，可真的面对了这样的帝王，万淑芳才知道自己有多惊惧。
只因这追求长生不老的帝王不仅不把普通百姓的命当一回事，恐怕连自己的国家都愿意让人冲进来肆意抢夺屠杀。
“皇后娘娘。”
想到了大景这半年经历的事，万淑芳越发感到太上皇夫妇为追求长生而犯下的滔天巨孽。
她心里一慌就直接称呼太上皇后为皇后娘娘，随后语重心长地道。
“凤凰蛊是假的，这天底下并不存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蛊，那副教主到最后只会越发疯魔。”
“副教主若因凤凰蛊疯魔致死，白莲教就不足为惧，我想太子殿下在乌兰也会抓住这个时机把反贼击溃，然后早早地平安回归大景。”
太上皇后的脸色苍白不堪，似因为过于担忧太子而导致自己浑身都出了毛病，以至新的眼泪在眼眶中转了转半天都掉不下来，却显得她有着别样的柔弱。
“可据本宫所知太子在乌兰受了很重的伤，如果没有一个医术高绝的大夫为他治伤，他根本就活不下来。”
缓缓地把话说完，在太上皇后眼眶中打转的眼泪终于滚落而下。
万淑芳听着她的哭泣，越发觉得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可偏偏她的身份是太上皇后，万淑芳再怎么抵触她，面上也不得不挤出一个笑容来。
“乌兰曾经被安晴长公主掌控近三十多载，它的风气与习俗早就跟大景密不可分，一个医术高绝的大夫而已，太子殿下怎么会找不到呢？”
太上皇后的表情微怔，眼角余光迅速往太上皇那里扫一眼，见他一脸深思的摸着下巴，便知道他的心情和自己一样。
她垂着眸子，思绪却真正地转到了太子的身上。
一呼吸后，她又把思绪转了回来，眼眶红红地看着万淑芳，有心想问什么却似有所顾忌，只能把话憋回去。
万淑芳不想去猜她的心思，做出一副懵懂不解的样子看着太上皇后，像是在等着她对自己的回复，随后自己好安抚她，让她好好调养好身子安心地等待着太子的回归。
对上万淑芳不欲多话的态度，太上皇后的话到了嘴边就拐了个弯:“安晴长公主都敢带着假太子出现在本宫的面前，太子在乌兰怎么会好过？”
“万淑芳，你的丈夫就在乌兰，你之前也在乌兰待了一段时间，本宫想你一定有办法联系上你的丈夫，所以你能帮本宫传一封信吗？本宫很担心太子，想要确定他在乌兰真的平安。”
“梓潼，太子不会有事。”太上皇后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太上皇立马就把目光落了过来。
他看了太上皇后一会就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旋即继续问着万淑芳:“你在乌兰当真没见过太子。”
“没有。”万淑芳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回答他，脸上的表情也很是诚恳，半点都不会让人看出说谎的痕迹。
太上皇深深地看她一眼，忽然叹口气道:“叶轩给朕传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太子去了前朝余孽所在的地方，且还跟徒远洲碰到了，徒远洲却因为陈昌黎的缘故只伤了太子没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