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了。
久到这丝执念已经随着岁月漫长逐渐平息，再翻不起什么涟漪。
而明凡这句话，让他心中再次燃起希望。
之前明凡有几次主动提起助他脱困，鬼老一笑了之，他也从未放在心上。
毕竟这丫头最初，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炼气修士，那时她自保尚且困难，又谈何助他。
后面几次，他全当这丫头油嘴滑舌在放屁。
自己都一脑袋苍蝇摘不清，每次他出现，不是在捞她，就是在捞她的路上。
这时候明凡说的话，他都懒得细究真假。
但刚刚明凡说话的语气认真，最主要的，她说的是炼制肉身的材料都寻到了！
要知道炼制肉身，已然属于逆天改命。
那些珍奇材料，寻常人就算是找个百年，也不见得能集齐其三分之一。
只不过，那是寻常人，而她明凡，向来不走寻常路。
自从得到赤莲秘境以来，她早就把秘境开发了个遍，别说，里面的确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况且秘境内与外面有时间逆差，利用这一点，她想得到那些年份久远的灵药，也不是难事。
只不过这个过程，的确让她费了不少心思。
“丫头……你，你莫拿老夫寻开心了。”
鬼老声音颤颤巍巍，掩饰着其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明凡失笑，这老头真是有意思，一开始哭着喊着威胁她，现在不相信的也是他。
“我虽然不是好人，但也没恶劣到诈骗老人。”
明凡好整以暇：“你要是不信就算了。”
鬼老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击得心头一颤。
“哎，丫头，哎呀，瞧我刚才，真是睡糊涂了。”
没了往日对她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却多了几分讨好。
明凡暗自发笑，鬼老这厮，也属实是能屈能伸了。
“不过，我也确实不想与你托大。”明凡摸了摸鼻子，其实她也是有些心虚的。
“炼制肉身不仅所需法宝众多，炼制成功的概率，并不高。”
明凡说的这些，鬼老自然知晓：“你觉得你有几成把握？”
“三成。”明凡直截了当，这也就是她心虚的源头。
如果换做她全盛时期，这把握定可以增加两成，而现在，她只有三成。
可她等不了了。
如果等玄渊恢复，以那家伙的品性，绝对会干出丧尽天良的事。
拜托，那可是个大魔头！就算他堕魔的契机让人动容，可入魔已久，他早已不是当初的他了。
再加上这背后，还有魔族和那个神秘势力的扶持，如果就这么放任下去，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祸端。
万事讲究因果，玄渊是因为她才逃出秘境，这是她的因。
至于鬼老同意与否，就要看他自己的抉择了。
若是不同意……嗯，她再想别的对策就是了。
不然呢？总不能上演南村群童欺老无力的戏码，逼着老头子去死吧。
果不其然，鬼老闻言，也沉默了。
炼制肉身，激活肉身，以及最后神魂相融，每一步都凶险万分。
而这种凶险，也是不只针对于他，对明凡亦然。
如果其中出现什么差池，他们两个都有可能丧命。
更何况她仅有三成的把握，这和赌命有什么区别？
鬼老踌躇了。
明凡并未催促，打算先回无妄峰再说。
路上，她遇到了一行匆匆离开宗门的弟子。
他们脸上的疲惫掩盖了眸中的恐惧，谁也没有说话，沉默着奔向应当承担的责任。
有的弟子走过她身边时，显然也看见了她，扭头朝她笑着打了个招呼。
“明师叔！明师叔，等我回来，你能不能教我炼丹！”
“明师叔别理他，他会炼个毛线的丹药，丹炉都没有一个，还想直接学跑了？”
“切，我就是崇拜明师叔，不行吗？！”那弟子不服气道。
明凡想了想，将自己之前画的一些符箓分了出去。
“见者有份，拿去玩儿。”
他们叫自己一声小师叔，按照青阳宗传统，师叔是需要给见面礼品的。
弟子们笑嘻嘻收下明凡的东西，若是之前还有一点拘谨，此刻便彻底放飞自我，一个个叫师叔叫的愈发亲热。
明凡有种自己已然退休，颐养天年的舒坦感。
被他们一闹，方才死气沉沉的氛围被冲淡了不少，众人短暂的乐呵了一阵。
“够了，时间到了，速速出发，想聊天也得有命回来再说。”
明凡听到这声音，翻了个白眼，用脚指头她都能猜到这人是谁。
雄青川座下弟子，江余青，尖酸刻薄的家伙。
明凡更喜欢叫他strong。
江余青身后，跟着一个无精打采的少年，明凡再熟悉不过，苏恒。
苏恒那副见谁都要死不死的样子，她已经习惯了，倒是江余青，看了她一眼，竟然罕见的没有挖苦她。
明凡勾勾嘴角：“嗨~好久不见啊strong。”
江余青眼角一抽，哼了一声，上下扫了明凡一眼，皱起眉头，从明凡身边掠过，催促着弟子们离开。
本以为他会嘲讽技能点满，没想到什么都没有发生。
明凡呵呵一笑，呦，这是转性了？
倒是一向不死不活的苏恒，打量明凡后眸中闪了闪，似有惊诧，似有怜悯。
明凡懒得解释，这种目光她最近见的有点多，腻了。
“还等什么，还不快走。”江余青再次开口。
弟子们见到江余青，就不似见到明凡那样轻松自若了，一个个如同老鼠见了猫，被一再催促，便都慌忙离开了。
轻飘飘的声音，在江余青消失前，飘进明凡耳朵。
“菜就在宗门好生待着，别在出去惹是生非。”
？
怎么听着，还有几分浅薄的关心在里面呢？？
明凡想再说什么，谁知江余青早就走了个没影。
跑的还挺快。
明凡心中暗叹，这你还真是不懂了，让如果能在宗门好生待着，她就不叫明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