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热闹的天圣皇城渐渐安静下来，普通百姓早就关门关窗，一家人围着一盏小小的灯泡消磨时间。
而那些借着战争跑进城里混吃混喝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扯。
“秦家的事你们听说了吗？”
“秦家真抠，让帮忙去盖房子，才给那么一点儿报酬。”
“就是，还说秦家算皇城首富，我看啊，都是抠门抠出来的。”
乔空青蹲在临街的房顶上，耳中听着乱七八糟的言论，心里想起白天来应征的那些人，基本都是一家四五口，个个面黄肌瘦，精神萎靡，走路都晃晃悠悠，感觉随时都会断气。
乔空青当时诧异极了。
木柊给灾民提供的饮食，乔空青当然清楚。
按照木柊规定的数量，任何一个成年人都可以吃到饱才对，怎么还有这么多快饿死的？
等到那些人进了秦府，秦游川先安排众人吃了一顿粥，免得一时吃多了撑出问题。
接着嘱咐大家先就地休息，等身体恢复一些再劳动。
等到混熟了，乔空青才从这些人嘴里得到了答案。
原来那些无赖，不仅仅只是无赖，还是有组织的团体。
只要城里给灾民发食物，这些无赖就会动手抢劫，一小部分留着自己吃，大部分送到城外，让同伙拿到别的城市倒手卖掉。
乔空青很奇怪，问这些人为什么不去告官？
这些人畏畏缩缩地说不敢。
乔空青还能说什么？
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秦游川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样子，看到乔空青的脸色，带着他回到自己的小院：“青儿，总会有人好心办坏事...”
乔空青磨了磨后槽牙：“外祖父，你早就知道了？”
“你可冤枉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乔空青现在可不信他的鬼话，把这些人丢在秦府转身就走，打算自己好好去调查调查。
所以这会儿才蹲在房顶上偷听。
底下的人越说越离谱，已经从秦家的抠门，扯到了秦苏两家的关系，期间把两家贬损的一文不值，似乎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比两家几十个人加起来还要有出息。
乔空青听在耳中，都替这帮人臊得慌。
慢慢话题就跑偏了，扯到了陶茗身上，那言语之间的放肆，让乔空青险些压不住火。
不过时候还没到，他还不能现身。
眼看着夜色越发浓重，闲扯的人陆陆续续准备回去睡觉，乔空青也做好了准备，打算去和那个带头吹牛的好好谈一谈。
只是还没等乔空青有所行动，那人从帐篷里鬼鬼祟祟地探出个脑袋，谨慎地观察了一阵子，再三确定大家都睡了，这才偷偷摸摸地专门捡黑暗的地方溜着走。
乔空青一看他这副架势，就知道肯定没好事，当即化作一道红光，悄悄跟在他后面，看看这家伙到底搞什么鬼。
一顿走街串巷，就连乔空青这种对皇城十分熟悉的人，也有些犯晕。
没办法，乔空青以前也不会跑到这种小巷子里转悠，他担心有失身份。
只是这种想法仅仅存在于他的脑子里，从来不敢让陶茗知道，免得被陶茗耻笑。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乔空青已经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梦游的时候，他终于停了。
眼前是一条极其狭窄的小路，别说马车，就连两个人交错而过都得侧身。
乔空青悄悄升上了半空，这才发现，哪里是什么小路，明显是两户人家隔墙之间的缝隙，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再仔细一看，这个地方距离之前的帐篷，也不过几百米而已，这人怎么走了那么久？
难不成他发现身后有人跟踪？
“你来了？”
“来了。”
乔空青听到对话声，迅速落在了一旁的房顶上，贴着墙壁悄悄向下移动，打算仔细看看来人是谁。
“今日情况如何？”
“狗皇帝送来的粮食照旧，只不过秦家似乎已经开始怀疑了。”
乔空青贴在墙上，不敢再动，距离太近了，而自己身上的红光，很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可是来人的长相依旧没有看清楚。
“秦家怀疑又有何用？没有证据。”
“大人说的是。”
乔空青闻言心中一紧，大人？
难不成来人是个官？
“稳妥起见，这两日暂停行动。”
“小的知道。”
乔空青一看要散摊子，赶紧溜上房顶，打算到窄缝的另一头等着，好仔细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没有让他失望，他确实看见了，只可惜这人脸上蒙着黑布，眼睛也藏在了阴影里，完全认不出来。
乔空青有的是耐心，静静跟在他身后，心想我不信你回了家还是这副装扮。
这人毫无警惕之心，出了窄缝往右走了一段，直接推开一扇小门进去了。
乔空青当然不用走门，从半空中继续跟着他，看着他走进了一间卧房，这才落下来，打算顺着门缝溜进去看看。
“老爷怎么才回来？”
一阵娇媚的女声，让乔空青停了下来。
他有些迟疑，万一里面春光一片，自己贸然进去，会不会瞎了眼？
紧接着，一道男声响了起来：“李大人，真是艳福不浅哪。”
“你是谁？”
乔空青待在房门下边，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心里这叫一个着急。
屋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李大人莫急，我是来帮你的。”
屋里瞬间亮起了白光，接着消失不见，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还有李大人的惊呼：“姚锐锋？你怎会变的如此...如此...”
接下来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乔空青总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可死活想不起来是谁。
姚家虽然名列皇城八大家族，可除了秦苏两家，其他六家根本入不了乔空青的眼。
说句不好听的实话，要不是因为陶茗嫁给了苏南星，一开始乔空青连苏家都懒得搭理。
“在下正是姚锐锋，我会变得如此，全托了苏南星的福。”
本来乔空青还没当回事，听到苏南星的名字才重视了一些，看来这个叫姚锐锋的家伙，是苏南星的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