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倒是沉得住气。”
雪鸢的内心所想耶尔诺司知的一清二楚，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哪怕不喜欢女孩的身份，却也还是夸赞了一句，而后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之中，自顾自从其身边走过。
它是跟神圣联盟不对头，有些私人恩怨，由衷希望那帮家伙早日覆灭，但也不至于丢下脸面去对小辈出手。
堵门什么的谁稀罕去干，只是一时兴起想去吓唬吓唬这被自己引来的丫头罢了。
“……”
雪鸢眸光下移，紧盯着不急不慢迈着小短腿走过的耶尔诺司。
尽管此时体型与传闻中记载的有所偏差，却依然还是很有辨识度。
“古天之地，有兽焉，身欣长而壮，其形与狮似却有翼，血瞳蛇尾暗红身，凶煞且厌人，遇无不畏之，连其名亦不可直呼。”
雪鸢下意识将独属于灾厄之主的评语复述而出，当真算得上是博览群书，知识渊博的文学少女。
这也让她清晰认知到了另外一件事：眼前的是货真价实的终焉兽。
传闻，这位因为精灵差点灭族之事与联盟不合，多次闯入会议殿堂大肆破坏，行为霸道独裁，实力之强横，无人可拦，无人敢挡，天下来去自如，后被联盟里的三位大人设下埋伏，趁其不备联手重创，至此才销声匿迹，彻底安分下来。
没曾想，此时能在这里遇着，并且看上去似乎还成为了半精灵的同伴？
可真是大不妙啊！
“——”
整个兽懒散趴睡在干草堆上，耶尔诺司看着认出自己的雪鸢，砸吧砸吧嘴，表情很是平淡，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终焉兽越年长越是喜欢悠哉独处，大多数生灵穷极一生也遇不到一面，充满了浓厚的神秘色彩。
但作为拥有自我意识的巅峰生命体，只要没有刻意抹除痕迹，无论再怎么低调隐藏，也终究会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浮现而出于人们眼前。
哪怕就靠着幸运儿的只言片语，积少成多之下，最后拼凑出相差不大的信息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更别提后面神圣联盟的初始建立者还是三头终焉兽，彼此互相都见过，基本情报什么的早就被它们进行官方认证，透露得一干二净，全拿去填充自家档案库存了。
所以被这小家伙知道也在意料之中，真没什么好意外的。
“准备怎么处置？”
当着雪鸢的面，耶尔诺司歪头询问在一边闭目静坐养神着的域外之人，丝毫不避讳或者说很本不在乎。
“人家躲个雨而已。”
见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夜清神色清冷，言语简洁明了，并无什么想法。
耶尔诺司认真看了他一会儿，没见着像是在开玩笑，于是便稍微提醒了一句：“只要您吃得消，我倒是无所谓。”
它反正笃定雪鸢回去肯定会汇报此事，灭世半精灵加上灾厄终焉兽的恐怖组合，联盟里的那帮老家伙肯定坐不住，怕不是当即就要跑过来证实。
虽然与想象中的进展相比是快了些，却也正合意。
此时只是担心夜清的伤势，想着让他恢复些再出手，稳妥行事。
哪怕乍看下并没有太多明显受伤迹象，但绝对没有表现得那么轻松，万一交战导致伤势恶化可就不划算了。
一直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听着，突如其来的转机让雪鸢弱弱举手，趁交谈着空挡轻声问道：“所以…是不杀我了？”
由于还没来得及烘干，湿透的单薄衣物尽数贴着身，在火光的显亮下更加分明，少女清秀窈窕的身段被展现得一清二楚，白嫩肌肤若隐若现，勾人心魂，很是诱人夺目。
轻咬着嘴唇，因低烧浑身还发着烫，还不自知的雪鸢就这么站在怀里用看着就昂贵的毛毯盖着什么的夜清面前，直愣愣等着回复。
冷不丁的询问之后，却只有外面雨水滴落在岩壁上的声响，无人应答她。
“我当你们默认了……”
见两人都爱答不理的态度，雪鸢悻悻放下手，小声嘀咕了句，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她怀里揣着长剑，轻手轻脚挪到已接近熄灭的篝火旁，过程中还时不时偷瞄夜清与耶尔诺司，瞧着动静。
等了片刻，见他们没有什么过激反应，雪鸢这才放心蹲坐下，把手稍稍靠近，美滋滋烤着火。
“哪怕只是发现半精灵踪迹也属于相当大的贡献，还以为你会第一时间跑路回去禀报我们呢。”
耶尔诺司侧躺在干草上，原本闭着的眼半睁开，正饶有兴趣看她。
身处敌方居所，在明确得到可以放任其离去的允许后，非但不跑反而当面留下借火取暖，现在的两脚兽这么嚣张吗？
“那也得……才行……”
雪鸢朝外面指了指，然后缩着身，那意思不言而喻。
在暴风雨那么大，自身魔力又所剩无几的情况下，想要拖着病躯无抵挡防护成功逃离到魔力正常的范围，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况且在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如此长途跋涉，谁知道会不会遇着什么难缠的恶兽？
好死不如赖活着，千里送餐什么的可不干，反正目前为止这边没打算干掉她，那就尽量多蹭会儿安居所。
可不想再亲身体验“风雨无阻”的滋味了，那是真煎熬。
“嘁，渣渣。”
耶尔诺司撇嘴，觉着这番说辞倒也合理，顿时失了兴趣，转了个身子继续睡了。
见惯了夜清的无动于衷，它倒是忘记两脚兽的躯体原来是那么弱不禁风，根本扛不住恶劣气候。
果然，域外来的就是猛！
“？？？”
雪鸢委屈屈将放在一边的零碎木块添加到接近熄灭的火坑里，不大不小的火焰重新燃起。
寂静的黑夜中，耶尔诺司随口说出的话，让女骑士心生郁闷，如同发泄般拿着小树枝往火里乱戳挑，整个人闷闷不乐呆坐着。
她思前顾后，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会莫名其妙被嫌弃了，然后，直至天蒙蒙亮，顶着一双熊猫眼的雪鸢这才终于得出最终结论。
这终焉兽好像有那个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