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些日常安排。”叶子沐闻言道，“不过你醒了正好。”
千手族长说着把一份标着重点的卷轴拿出来，赫然是这几天所看的忍者联盟军队卷轴。
军队人员名册，驻军计划和行动指令都在上面。
有鹿山和棱木整理，加上千手二当家已经提出了他的修改意见，这份卷轴基本不会再改，唯一还有空白的就是联盟军队大将的位置。
千手族长一直在宇智波族长和千手二当家之间犹豫。
选择扉间，就必须担心他是否可以如如臂使地调动宇智波；选择斑，就必须顾虑刚加进联盟的宇智波族长是否众望所归。
这个位置本来是千手族长的，但如果开启森罗万相有风险，他就不能担任如此重要的职责，必须在这两人之中选出一个。
可这，是能轻易做出选择的吗？
且不论上述顾虑，如果千手族长未曾回来，这个位置就极有可能被强制转变为下一届忍者联盟领导者的位置。
即便选举制度存在抑制个人主义，但千手柱间威望之盛，此战之重，这个位置将会直接影响众人的选择偏向——不是谁都有坚定的意志自始至终支持一个人。
选择联盟大将的位置亦是选择可以托付一切也能承担一切的继承者。
如果以继承者评价，千手族长会选择千手二当家，因为宇智波族长进入联盟的时间太短，走的路也非千手族长所走。选择宇智波族长，意味着把前进的方向扭了一个大弯，叶子沐一点都无法估计宇智波斑接任后会发生什么。
但不能如此轻易的就选择扉间。
因为宇智波的分量实在太重，已经不是千手族长个人意志就可以决定的。
如果宇智波斑不同意，选了扉间也没用。
战时一过，不能压制或者笼络宇智波，联盟就又回到三权分立的时代，甚至可能更前，日中镜外的忍族都陷入频繁战祸的时代。
可如果选择宇智波斑？
宇智波族长的危险千手族长又不是不了解。
如果可以，叶子沐想写两个名字。
但战时不比平日，战机不容耽误半分，两个最高决策是绝对不允许存在的。
所以只能有一个选择。
在今日之前，千手族长始终无法下定决心，但他现在可以了。
既然宇智波斑能为此做到这种程度，就意味着他拥有成为继承者的可能。
只有深切体会到改变现状的必要，才能拥有这样一种一步不退——即便希望渺茫即便非为己身也要尽力一试的坚定。这个要素比其它任何品质都重要，宇智波斑此时可以做出这样的取舍，那么在未来，宇智波族长也可以做出与千手族长一样的决定。
前进的方向不会改变，只是前行的速度或许会因为风浪变大而有所减缓，但只要舵手严格掌握方向，那么彼岸……终有一天会到来。
“忍者联盟大将的位置。”叶子沐笑着问道，“你有兴趣吗？”
十二月寒冬即过，春日近在眼前。
又是到了该离开千手的日子。
这次到达的地点换了一个地方，扉间虽然疑惑，但看兄长并无异议的表情也就没说什么。
就如宇智波斑在千手一族时随千手族长行动为主一般，在宇智波境内，如无要是一般也是宇智波族长说了算。
蓬莱境就蓬莱境吧，神行地点又开了一个的千手二当家在千岛湖告别兄长。
离去的身影利落而潇洒。
“你还没告诉他。”千手扉间的这个状态让宇智波族长断言，“打算什么时候说？还是不说？嗯？”
“还有一点时间。”叶子沐微微叹气，“我实在无法开口，扉间也知道森罗万相。”
如果告诉弟弟要前往开启森罗万相，扉间一定会阻止他，甚至说不定……扉间自己就上了。即便没有觉醒木遁，千手二当家还有空间之术供他逃离危险。
但如果连千手柱间都能消失的秘境，叶子沐哪敢放扉间进去。
“不提这个了。”千手族长道，“还是先去研究辉夜留下的资料吧，看是否能找到尸骨脉病症的原因。”
如果能找到病因，或许就能想办法解决宇智波羽提前开启尸骨脉的后遗症。
一月份到三月份，不过眨眼而过。
既然是困扰辉夜多年的病症，也不是千手族长或者宇智波斑想发现就能发现的。
“让鹿山再延迟一年。”一无所获地宇智波族长把资料丢到墙上，立刻在墙上砸出一个坑。
这只是一时戏言，当不得真。
叶子沐摇头：“别生气了，我们再研究三个月吧。”
夏季的时候，千手族长就该回去开启森罗万相了。
宇智波斑猛力推开室内的窗户想缓解心中的闷气，但现实带来的危机和紧迫感却如影随行。
宇智波族长缓了缓怒气，沉声道：“可能结果依旧如此。”
“该安排的事情已经安排了。”叶子沐和声道，“剩下三月，去哪里都一样。”
宇智波斑的视线落在窗外，默然不语。
暮春三月，正是南风暖窗，万物如歌复苏的日子。
蚕桑月青，鸣柳花白，淡烟雨滋，敷阳春陌，几只雨燕斜飞入天空，叶子沐走到窗边，和风细雨再次劝道：“出去走走，春光正好。”
暂时也看不下去了。
已经把自己关在屋里三个月的宇智波族长道：“好。”
千岛城之所以被称为千岛城，是因为附近存有许多岛屿。
从大海流进大陆的水，在此处形成内海，海水围绕着个个岛屿，包括蓬莱境。所以蓬莱境其实是这附近较大的一个岛屿，只不过辉夜忍者不欲外人探查自己一族生活的地方，在岛屿周围设有朦胧白雾，所以这个岛屿才被叫做蓬莱境——亦指仙人住所。
从蓬莱境出来后，轻舟直行，不需多久就能到达千岛城。
但宇智波族长不想去人烟繁华之地，所以扁舟入海后，叶子沐便随意找了一个方向，驱使小舟前行。
春花万枝，一片桃红，一片金黄，一片翠绿，一片艳紫……不知名的植物生长在岛上枝叶繁茂，朵朵簇簇，香风隔岸可闻。
漫无方向的野舟停在无名之岛边，千手族长先一步弃舟上岸，对斑伸出手：“来吧。”
宇智波斑不要人扶也能上，但他伸出手，握住千手族长。
两人十指交扣，并肩行走在花雨之中，温柔的阳光倾洒，五彩的颜色缤纷，鸟鸣悦耳动人，到处飘逸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花香。
宇智波族长因此明媚春光心情转好，暂把一切烦恼抛在身后。
行至一颗梧桐树边，叶子停下脚步。
斑疑惑道，“怎么？”
“休息一下。”叶子沐指着梧桐树，“这颗梧桐足以遮阳。”
三月初春，梧桐树上已经冒出点点叶片，阵阵嫩绿，这颗挺拔俊秀的梧桐树在微风中摇动出沙沙的响声，仿佛邀请行人在它树冠下就坐。
“好。”斑应道。
两人落坐后，梧桐枝叶在上方摇摆，叶子沐问道：“斑了解梧桐吗？”
“我对植物无甚研究。”一同盘坐在树下的宇智波斑道，“你似乎很了解这些花花草草。”
“还算可以。”
“说说梧桐吧。”宇智波族长道，“它有什么奇特之处？”
“上古时期，梧桐被称作树中之王。”叶子沐道，“而传说中的百鸟之王，也非梧桐不栖。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说的就是凤凰和梧桐。”
“你是梧桐吗？”
“我当然不是。”
“我是凤凰吗？”
“……”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千手族长自己打自己脸：“你是，我……也是。”
宇智波族长忽然笑了起来，不是以往的冷笑，而是开怀大笑：“千手柱间，你告诉我，你现在有没有爱上我。”
千手族长无可奈何地叹口气，然后温柔地答道：“梧桐还有很多典故，其中一个来自《孔雀东南飞》，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说的也是梧桐树，这个典故象征着坚定不移的爱情。”
“你爱不爱我？”
“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绿酒初尝人易醉，一枕小窗浓睡。讲的是初尝情之味的少女对情人的思念，最后一句诗，是双燕欲归时节，银屏昨夜微寒。”
“你爱不爱我？”
“酒阑人散草草，闲阶独倚梧桐。记得去年今日，依前黄叶西风。人间易变，唯梧桐年年相似。”
“你爱不爱我？”
“斜日更穿帘幕，微凉渐入梧桐。多少襟怀言不尽，写向蛮笺曲调中，此情千万重。”
“你爱不爱我？”
“别来音信千里，怅此情难寄。碧纱秋月，梧桐夜雨，几回无寐。”?
……
宇智波斑问了一遍又一遍，千手族长答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天边铺满红霞，枝头上的鸟鸣之音远去，内海的波涛再次卷上岸边也未停止。
此情千重万重，又如何能……一一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