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素血尘不解问道。
“让你做，你便做！”殇凤冷冷说道，“吩咐的第一件事便问这问那，能做成甚么！”
素血尘向来桀骜不驯，今日被殇凤压制，却不得不低头，轻哼一声，对地中喊道：“出来吧，小子！你都听见了！吾专修虚气一道，想要参悟虚致之法，吾自与你机缘！”
张元敬迟疑片刻，向上遁行，出了地面。
殇凤站在石屋门口，并不走出，笑了一声，说道：“要完成李大尊的任务，可不容易。最好有炼虚以上实力。不过，你境界太低，如今也只能借助素道友的天赋，先提升一个小境界再说。”
张元敬心存疑虑，但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行礼致谢：“多谢前辈成全！”
“站好了，吾与你造一虚境，比幻境更强。能参悟多少，便看你的本事了！”素血尘也不废话，交代两句，便将一个气旋放出，往张元敬身上笼罩而来。
此刻，张元敬身上还挂着那些石珠，所谓的“冰”字道言还藏于其中，但无论是殇凤，还是素血尘，都没有提此事。
气旋由虚气所形成，但并非只是虚气，还引动了周遭灵气。
虚气与实有之气相对，实有之气即灵气和浊气。故此，虚气卷动灵气，两相冲突之时，便等若虚实变化尽在其中。
当然，两气相冲，也非常危险，尤其是两气相抵，同归于无，处身其中的任何事物，皆可能因此湮灭。
这也是素血尘以虚气自爆威胁殇凤的底气所在。
张元敬顿觉天中一黑，周围被夜幕笼罩。风声呜呜直响，仿佛邪魔恐吓，又似鬼哭狼嚎。
无形的威压，遍布身周每一寸空间，时不时在他近旁掠过，如剑斩刀屠，凉嗖嗖，肌肤微有刺痛感。
黑暗中，有无数虚洞，每一个皆蕴含恐怖力量，神识扫过，瞬间被吞噬一干二净。
张元敬尝试了几次，皆不得收获，反是损了不少神魂之力。
若无法放出神识，想要参悟，就只能用神意了。
以他此时的境界，神意一经放出，便与神魂隔绝开，除非再次回归，否则无法把所知所感传递回神魂。所以，放出的神意绝不能被虚洞吞噬，否则便有所获，也是白费力气。
张元敬沉思片刻，便想在放出神意时，将固守不动的念头，灌入其中。但是，神意之为神意，恰是不动念头，方可产生。
他尝试数次，皆是不成，凡意念清晰，则神意不出。凡凝出神意，必是无念无想。
思索良久，始终不得要领。他不禁有些无奈。所谓参悟虚境，这第一步他都走不出去，又何谈有所得。
这时，耳旁传来殇凤的传音：“无须纠结于神意，先放出试试！是让你参悟素血尘的虚境，不是让你与自己较劲！”
此话如醍醐灌顶，顿时点醒了张元敬。若是把功夫下在神意，就可悟明致虚之法，哪里还用得着让素血尘出手，他自回去闭关便是。
于是，他不再作自难之举，干脆利落放出一缕神意，往沉沉夜幕上落去。
所选之处，乃是几处虚洞中间。神意甫一靠近，周围便传来强劲撕扯之力，几处虚洞皆来争抢他的神意，仿佛凶兽夺食。
实则，张元敬近在咫尺，却无法感知神意在何处。他瞪着双眸，也不敢放出神识，只是空洞地看着前方。
时间一长，不免心中忐忑，便尝试去凝练第二道神意，数次不成，则知神意尚在，可稍作放松。
几回下来，他忽然想到，为何有一道神意在，阳神便无法凝出第二道神意？此中的道理何在？
所谓分神，难道只能是把一道神意分而为二，不能连续凝出多道神意？
如果只能一道神意，那即是说，任何修士的神意具有唯一性，诸天万界只此一道，可以用新替旧，却不可同时出现两道！
此念如黑暗中的霹雳，瞬间照亮天地。新旧替换的神意，看似不同，实则还是同一道神意，或者说神意中有某种东西，乃是唯一的，它可以湮灭，也能重新生出，前后同一，并不变化。
那么，此乃何物？唯有真我！修士的真我，乃是唯一，此生此世只此一个。
那么，神意中的唯一之物，便是从真我上所来，乃是真我的具现。
此便是神意中的意。意是欲念，看似混杂，实则最能反映一个修士之真。每个修士的欲念不同，故此才有万万千千的道。否则，诸天万界修者不计其数，都在修道，最后不免变得一模一样，或者都成了大道的傀儡。
他细细体悟，完全忘了放出的那道神念。既然意乃是真我之具现，那么意之凝实，便应是真我更为丰满的呈现。
真我并非实在，实则也是一道意念，但为修士最强大、最根本的意念。有此一念，乃可永恒不堕。有此一念，乃可演化天地。有此一念，乃可无处不在。
刹那间，他有所明悟。如何分神，尚且未明，但凝意之法，却已然若揭。遂放空识海，尽去杂念，任由诸般思绪或生或灭。
某一刻，阳神莫名一动。他真我有感，乃再凝一道神意。此非从先前神意分割出来，而是一道新的神意。先前那神意已经被虚洞所噬。
他并不在意，把这一道神意又放了出去。过了半刻钟，阳神再次一动。遂再凝一道神意，继续放出。如此这般，一连放出十道神意，不曾稍有阻滞。
以他的实力，一日之内，接连凝练五道神意，尚不成问题，但到第四道，必定有所迟缓。
如今却毫无延缓地连出十道神意，而且还能继续凝炼，此中原由，首先自是虚境的特殊，其次便是他对于致虚之道的参悟有了突破。
他一道又一道地凝练神意，意越实，则神越虚。不知何时，当再一道神意出现，似已变得缥缈不知其踪，但意念一动，却又可轻易操控。
至此，他顿时明悟——分神之机至矣！乃将意念一动，仿佛利刃斩出，一击而使神分，神意乃成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