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但李存也是个聪明人,并没有直接说齐王冷落自己的女儿,而是迂回委婉地开口道:“陛下!微臣听闻齐王自成婚以来,专宠前朝余孽李清歌,宠妾灭妻,将王妃抛诸脑后!此等行径,恐损皇家威仪!”
齐王冷落李怀月不算什么,毕竟李怀月是侧妃。拿到面上来说,有点不够分量。
但是慕容绾可是齐王妃!
被点到女儿的慕容延只是默不作声地垂着眼睛。
好呀好呀,祁厌这是娶妻变成结仇了……娶的女人越多,结的仇也越多。
谁让祁厌娶了人家的女儿不好好对待……慕容延心里幸灾乐祸,但面上依旧努力压住了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
祁厌冷笑一声踏前半步,眼底翻涌着冰刃般的寒意:“李大人莫不是糊涂了,这闺房私事怎好拿来朝堂上说?本王最近一直在书房处理西北军务,事务繁忙,倒是李大人的家风实在堪忧,令爱不过入府一月,便回家找李大人哭诉了。”
殿内空气骤然凝固。
李存变色微变:“你!”
韩崇趁机撩袍跪叩:“陛下!齐王成婚至今尚无子嗣……”
韩崇刻意顿住,余光瞥见祁厌骤然阴沉的脸色,“又偏宠前朝余孽,臣恐滋长前朝复辟之念!”
祁厌刚要开口,就见王学之也不动声色地开口道:“齐王被传闻身体有恙,满朝文武哪个不知?如今居然还宠妾灭妻……实在是不应该。”
王学之转向皇帝,语气陡然悲切,“陛下乃明君,还请陛下……”
“够了!”皇帝猛地怒声呵斥了几人,一边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目光扫过剑拔弩张的几人:“齐王,三日后带着你的王妃进宫赴宴。”
“让人看看,你究竟是和齐王妃鹣鲽情深,还是……宠妾灭妻。”皇帝眼眸深深地看着祁厌,语气有些凝重。
皇帝不是不知道祁厌和李清歌的那点事。
但皇帝觉得这不重要。
皇帝可以允许祁厌收了前朝公主,反正只是个女人而已,收了就收了。他亏欠祁厌太多,没必要为个女人再让祁厌不高兴了。
但皇帝绝不允许祁厌为了李清歌,宠妻灭妾。
慕容绾背后有着慕容家的二十万边军,皇帝是在帮祁厌,但如果祁厌真的为了李清歌,宠妾灭妻,这就是愚不可及!
皇帝不相信自己这个眼中最优秀的儿子,会这么愚蠢。
祁厌当然是优秀的,一表人才,能文能武,还在攻打南国的时候立下了大功,在南国当质子的时候,也吃尽了其他皇子没有吃过的苦头。
又是自己心爱的妃子生下来的孩子。
这样一个儿子,他不把皇位给他,给谁?
“是,儿臣明白了。”祁厌单膝跪地时,听见自己磨牙的声响。
殿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祁恒静静地看着祁厌伏在地上的身影,忽然想起年少狩猎时,这人一箭射中雄鹿咽喉的狠厉模样。
那时候祁恒满脸崇拜地想要凑上去,喉咙里准备了好几句奉承话,连掌心都因紧张沁出薄汗。
他在宫里的日子很不好过,很希望能和祁厌搭上关系,能够狐假虎威地改善一下生活。他当时只有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愿望而已。
但是对方却直接一脚朝他胸口踹了过来,让他滚到一边去。
祁恒低下头,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袖口,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
下朝后,祁恒一个人驻足看着雨幕。
“三弟。”他轻声呢喃,只有自己能听见,“这一次,换你滚到尘埃里了。”
这场雨下得很大。
房御医在下值回家后,突然被人杀了。
房御医,就是之前在朝上给祁厌诊治的御医。
皇帝震怒,命人彻查此事。
但这期间,房御医的这件事情就像长了翅膀的鸟,迅速掠过京城每个茶馆酒肆。
连茶楼里的说书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惊堂木一拍,唾沫星子溅在茶盏里:“各位看官!那房御医分明是收了齐王的好处,才在朝上谎称齐王身体康健——这不,事情一国,就被齐王灭了口!”
一个茶客压低声音,眼神往四周乱瞟,“这齐王简直太嚣张了!为堵悠悠之口,竟然敢杀人!”
“可不是?”另外一个茶客砸着嘴摇头,“前两个月朝廷上还为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如今御医一死,噫,死无对证!”
慕容绾看了看自己膝盖上的好得差不多的伤疤,眼神惊喜。
明曦的药膏,慕容绾并没有第一时间用在脸上,谁知道这丫鬟的药膏到底靠不靠谱。
慕容绾用在膝盖上的一个旧疤痕上试了试。那是她小时候调皮,不小心留下的一道伤疤。
这药膏用了三次,膝盖上的疤痕便几乎消失得看不见了。
慕容绾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膝盖上的伤疤,真的没有了,只剩下一道很浅很浅的印子。
慕容绾转过头看着明曦,语气复杂说道:“你这药膏还真是神药,说起来,你怎么会想到齐王府来做丫鬟的?”
这个丫鬟不仅会种花,还会武功,会医术。
这么全能的人,来给她当丫鬟,有什么目的?
明曦:“我就是想找个包吃包住的地方。”
慕容绾:??
明曦挠头,平平无奇的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容:“我是黑户呀,住客栈也需要身份户籍,住不了。”
“想来想去,只能卖身为奴了。”
慕容绾若有所思地看了明曦一眼,一脸无语地说道:“你倒是能屈能伸。”
换了是她,有武功有医术,怎么也不可能低头给人当丫鬟。
不过这样也好,说明这个丫鬟老实本分啊!
没有仗着自己的一点本事,就高高在上,耀武扬威。
既然已经证实了明曦的药膏有用,慕容绾就迫不及待地让明曦给自己脸上的伤上药了,“快快快,给我上药!”
明曦没动,只是说道:“可是,王妃,王爷不是要带你去参加宫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