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
老太监最近几天的心情,可以说是格外的好。
在配合张义演了一出好戏的同时,还没被其他衙门看出端倪。紧接着,安插在礼部的探子又传来喜讯,据说两国谈判有了李崇仁作为内应,西夏一方开出的条件也是一让再让。
这一结果,让他对李崇仁有了更多期待,寻思着下次见面,能不能把飞龙院的秘谍名单也搞到手,那样就能为大宋除一大患。
“我站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
老太监心有所感,也罕见的哼起了小曲。
“报!”
正在这时,值房外响起吴宇的声音。
老太监连忙收敛心情,轻咳一声:“进来!”
随着房门开启,吴宇顾不得行礼,就疾步来到司使面前,压低声音说道:“司使,李崇仁来了。”
“啥?”
老太监一时没反应过来。
随即看了眼天色,见外面天光大亮,心中更加疑惑。
这老小子疯了不成,青天白日的就敢来皇城司!
吴宇只以为对方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
老太监眼中满是茫然:“人呢?”
“被属下领到值房了。”吴宇轻声回答。
“靠!”
老太监难得爆了声粗口,随即低声吩咐:“你把人带过……。”
话说一半,他就觉得不妥,索性撑着桌案起身。
“走!带我过去看看!”
行至半途,老太监就低声问道:“他说什么事了吗?”
“没有!属下问了他也不说,只说有紧急事情,要尽快见您。”
此前,吴宇在接到门子的禀报时,也着实被吓了一跳。等亲自领人进来,对方又不说什么事,只是一个劲的要求见司使。
老太监闻言就脚步一顿,忙追问:“你带他从哪儿进来的,都有谁见过他?”
“他走的是后门,除了几个门子,就是附近的侍卫了。”
“都给咱家控制起来,不许任何人与他们接触!”
“是!”
稍后,等老太监走进值房,李崇仁就抢先说道:“司使啊!出大事了啊!”
老太监却是自有一番气度,不慌不忙的压了压手:“使君,稍安勿躁。有什么事情,可以坐下来慢慢讲。”
李崇仁见其反应,简直要哭了。
我特么有心情坐吗?刘奇一旦被押回兴庆府,我一家老小全族上下没一个能活命的。
“司使!刘奇被人给绑了,现在就在送往兴庆府的路上!”
“刘奇?”
老太监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茫然看向吴宇。
吴宇在脑海中回想一下,就心中一紧。
刘奇不就是小义吗?他居然被人绑了,还送去兴庆府了?
念及至此,吴宇只觉呼吸困难,脑子有些晕眩。
“司……,司使……,刘……,刘奇,就是,就是小义啊!”
“啊!!!”
老太监至此才算反应过来,当即怪叫一声,再没了之前的从容。
伸出手,一把揪住李崇仁的衣领,厉声质问:“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崇仁对于对方的反应,丝毫没感到意外。甚至在内心深处,还有那么一些理所应当。
要知道,刘奇凭一己之力,就害的西夏朝局动荡。事后又利用萧思礼亲信的身份,从中挑拨两国关系,继而引发大战。
仅凭上述功绩,此人就足以在宋国封侯了。
“司使是这么回事,前天使团出了鸿胪寺……”
等老太监听了对方的讲述,已经生出了杀人的心思。
“你可真行啊!嘴上说着投靠我大宋,居然还留着后手!”
“司使,这你可以冤枉李某了,我……。”
“你?你个屁!!!”
老太监双眼赤红,厉声质问:“城里有你的属下,为什么不提前告知!现在眼见着瞒不住了,你特么才找过来!!!”
李崇仁只觉心中苦涩,哀叹一声:“哎!司使,无论你信任与否,李某都是心向宋国!否则,也不会将二子李孝送到这东京城生活。至于那些部下……,哎!我实在不想用他们的鲜血,来染自己的官服!”
说到这里,李崇仁惭愧的低下头:“还望司使能理解李某苦衷!”
“你……,你特么……。嘿!!!”
老太监骂了一句,终于将对方一把推开。
“吴宇!”
“属下在!”
“速速带人,给咱家沿路去追去找!哪怕到了天边,也得把人给我救出来!!!”
“是!”
……
阳春三月,官道旁绿草茵茵,花朵争奇斗艳。
三辆马车席卷着尘土,自远处疾驰而来。
车辕上,负责赶车的程伦甩了一记鞭花,狠狠抽打着拉车的驽马。
伴随着,驽马吃疼的一声嘶鸣,车速又提高了几分。
嘭嘭嘭~~~
此时,身后传来拍打车厢的响声,紧接着冯通的嗓音就传了出来。
“到哪儿了?”
程伦在心中默算片刻,就朗声回答:“刚过巩县几十里,前面就是河南府了。”
几人自出了东京城就一路疾行,除了每两个时辰让马儿恢复些体力,一行四人的吃喝拉撒,几乎都在车上解决。
时值正午,程伦将车赶进一片密林停下。
“掌柜,马力不行了,下来歇歇吧!”
话音刚落,冯通就跳下车厢,几步绕到前面。
“马儿如何?”
程伦无奈摇头:“照这么跑下去,再有个半天功夫,估计就废了!”
“嗯!”
冯通应了一声,就轻声说道:“前面找处驿站,看能不能搞几匹马出来。”
“好!”
程伦点头的同时,又吩咐两名属下将车板掀开,给刘奇三人透透气。
要说这一路上,最辛苦的莫过于张义几个了。在药力的作用下,本就头昏脑涨,再加之无休止的颠簸,让他们三个只剩下了半条命。最可恨的还是手脚都被束缚住,塞进嘴里的破布也不知道几年没洗了,始终散发着一股恶臭。
如今车板掀开,嘴里的布也被拿掉,张义就近乎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直至一张令人作呕的脸凑了过来。
“刘奇,刘统领。冯某对你不薄吧?咱们辛苦赶路的时候,你却在车里躺着。怎么着?是不是很享受啊?哈哈哈!!!”
张义对于这种嘲讽,根本懒得理会,只想着如何能逃出生天。
冯通见对方扭过头去,也觉得无趣,便对手下吩咐:“给他们喂点吃的,别给饿死了。”
说罢,就跳下车厢,找了个自认为满意的地方放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