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手里的帕子落在了地上:“北城现在也是我的老家,我一家人都在北城呢,我公婆,我相公,我家妞妞,还有我的两个小叔子和弟媳妇都在北城的李姓村子。”
尚汐闻言心里顿觉不好,北城若是住进了大量的牙拖人,那陈叔一家会不会受到迫害啊,牙拖人不仅野蛮,而且凶残。
吴姐一看玉华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赶紧追问:“玉华,你家里没来信吗?”
玉华眼睛红了,嘴也瓢了,“最近……最近家里没人给我写信,信还是年前收到一封,那个时候家里都好,没人说赋税加重,也没提打仗事情,我家那口子就告诉我在奉乞好好为尚汐和程风做事,别的没说啊!”
吴姐道:“那应该是你家掌柜的没跟你说,其实这税已经陆陆续续涨很久了,只是最近又涨了,越涨越离谱,这是不让大家活啊。”
玉华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吴姐,你快进屋给我拿张纸,再给我找支笔,我给我家那口子写信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玉华,这个时候了,就别写信了!”吴姐欲言又止。
尚汐问:“吴姐,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你把知道的说出来,我们也好想想办法。”
“是呀吴姐,你咋还不让我写信呢,不写信我怎么和他们联系啊!”
“牙拖在疯狂的抢东西,大阆在拼命地抓壮丁,你们家那么多的男劳力,搞不好都被抓去做壮丁了。”
“啥?”玉华一时六神无主,险些急晕过去。“尚汐 ,你赶快给我安排马车,我要回家,我都好几年没回家了。”
尚汐一听这就是病急乱投医,出言劝阻,“玉华,你先别急,现在不是回北城的时候,路上要是遇上牙拖的兵,就死定了。”
吴姐也劝,“玉华,你们北城都快成牙拖的了,你回去又能做什么,回去搞不好还扑个空,现在很多百姓负担不起田赋,都纷纷地拎包外逃,说不定,你们家里的人这个时候也在外逃。”
“逃?逃到哪里呀?怎么也得和我说一声啊,这叫我去哪里找他们啊!”
“玉华,你家里一大家子人都在北城,你咋就在奉乞住下了。”吴姐越发的觉得玉华这人心大,一个女人怎么就扔下家人在奉乞住下了。
“我家那口子一直给大阆的狗皇帝建什么汤泉,一建便是三四年,我和他也见不到面,那时程攸宁还小,我放心不下就来了奉乞,吴姐,咱俩不是一起来的吗,你不也没张罗回家吗?”
“咱俩情况不一样,我家里等着我赚钱,儿子儿媳一家都指望着我养呢,你这年纪轻轻的 ,何苦呢,这战乱要是把人冲散了,天南海北的,再见可就难了!”
“我也不想啊,还不是因为那个可恶的汤泉,一建三四年,前年才竣工,可是那个时候四处打仗,我家陈庆辽就写信让我先安心在奉乞住下,等战事平稳再说,我就听信他的了,本以为大阆求和就没事了,他们怎么还贼心不死啊,真是害苦我了!”玉华终于大哭了起来。“……这让我去哪里找他们啊!”
尚汐道:“玉华,你别哭了,我们先回王府,我给陈叔写信看看能不能送到。”
玉华哭唧唧地说:“你不是要去找国师吗?”
都这样了,尚汐哪还有心思找国师,她这儿子受的是皮外伤,要是没伤到筋骨,多则十天,少则七日他这儿子就能下地,这孩子没那么脆弱,眼下最紧迫的是要弄清楚陈叔一家的处境。
“先回家写信,吴姐,你刚才对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也想回老家吧!”
“我不回,我儿子儿媳已经带上家里的金银细软在路上了,说是来投奔我。”
“好呀,这才是聪明人,我估计陈叔他们一家也在路上了,我回家先写信。”
“尚汐,我儿子儿媳来了,这边有没有合适的事情给他们两个做。”
“可做的事情还不多吗,等他们安安稳稳地到了再说,吴姐,不能耽误了,我得回家写信了。”
就这样尚汐和玉华急匆匆的离开了。
回到了滂亲王府,玉华还抽噎呢。
两个人还正好撞上要出门的程风。
程风问:“你们两个去的是太子府吗?”
尚汐点点头。
这可就让人看不懂了,“你俩就去了一趟太子府,怎么一个哭哭啼啼,一个愁眉不展,我儿子应该还好吧?”程风从来不往坏里想程攸宁,这孩子除了被罚就没遇到过什么大灾大难。
“你儿子也不是很好,昨晚都烧的说胡话了,吴姐说太医给看过了,药也吃了,就是不吃饭。”
“吃的不顺口吧?”
“吴姐做的都是他爱吃的,不可能不顺口,听说嘴唇都裂口子了,嘴里也溃烂了。”
“上火了?”
“还不是因为黄尘鸣革职的事情,程风,你要是有时间去找找小叔求求情吧,惩罚归惩罚,别换先生了,孩子的火上大了,这次是认识到错误了。”
“我这就进宫,看看小叔消没消气,消气了,我就提一提,没消气,就再等等,攸宁那屁股估计得养十天,不着急上课,一会我上街顺便给他买点上嘴的药给咱儿子捎去。”
“吴姐的意思攸宁急着读书,昨天打完板子回来就嚷嚷要上早课。”
“那我一会儿跟小叔提一提,不成顶多被骂一顿,对了,玉华怎么抽抽涕涕的,咱们这府上进出的人多,特别是那些长舌妇,最能编造事情,可别让她们看见了。”
若是没点伤心事,谁想哭啊,尚汐把北城的事情对程风说了一遍。
程风听了以后十分的镇定,“等着吧,他们已经在来奉乞的路上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路上了?”
玉华也追问:“是啊程风,你咋知道的?”
“给我写信了。”
“给你写信了?怎么没给我写信?”
玉华不解,尚汐也不能理解,“程风,信怎么写到你那里去了,什么时候来的信,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信呢,拿出来给我们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