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不然这么晚我不睡觉跑来作甚?”
蓝之烬一脸黑沉:“还没考虑好!”
“这有什么好想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黄靖不明白蓝之烬到底要考虑什么,“你现在想,想完告诉我答案。”
孟十三甚佩服黄靖在蓝之烬跟前的这股气势,正佩服着,转过眸,便对上正在用力瞪她的蓝之烬:“我觉得阿靖所言,十分有道理。救人之事,迫在眉睫,一晚于你而言,或许无甚差别,然于被救之人,却是鬼门关内外的差别。”
前面黄靖就把她归类于好友一列,此时她当然也不好拖黄靖的后腿儿。
燕合听到救人二字,瞬间就想到李珩曾与陆皇后提及过的房山知县石椐,偷听的湖岩则以为是杜老二之母。
蓝之烬一回京,便通知了黄靖,黄靖闻讯而来,问了几句毫无所获的金陵之行,黄靖毫无赘言地提起石椐病症,希望蓝之烬能继黄靖之后出手救人一事儿。
本来么,虽然二人一个是猎妖师一个是降妖师,面对同一只妖之时,二人难免都得打个数十回合,非分出个胜负好处理二人同时遇到的妖。
换言之,二人因妖对打的时候多,因救人争执的时候基本不存在。
故而黄靖在面对石椐重病之际,她是毫无犹疑就出手了,等蓝之烬回京,寻上蓝之烬继续救人,他的犹豫不决结结实实教她十分不解。
她不懂往前明明都没有这样的问题,现在为何就有了?
而蓝之烬也不明白,为何黄靖在遇上孟十三之后,突然就偏离了以往两人固定的路线?
原本两人进京,不管各自乃因的何因,总归在京城待着的时间不会太久,而眼下黄靖住在孟府,一副要长住的架势,教蓝之烬如何都没顺通。
在此中间,实则就一个原因,黄靖要在旷广河里找的物件。
此缘由,她不曾告知他,他也不曾知晓,便形成了互相不解的状况。
然而再不解,黄靖也将救人之事视为头等之事:“就是,你在这里磨蹭一息,石大人那边极有可能就要踏进鬼门关了,你一介七尺男儿,就不能干脆些?”
燕合:果然是房山知县!
湖岩:原来不是杜母,而是石椐。
“难不成你们要我现下就去救人?”蓝之烬心里也是想救人的,只是救的人乃是房山知县,而据他所知,石椐手里有足以令李珩不得安全的证据,在他前往金陵之时,青梅已然掺与其中,他来不及阻止,现下他也要掺和进去,他便有些犹豫。
民不与官斗,何况对方还是皇子。
他自身不怕危险,但他怕青梅遭遇危险,既然青梅已经身在局中,那若是他能在局外盯着,至少在青梅面临危险之际,他能及时出手相护。
但若是他也身处其中,那危险必然是冲着两人来的,刀光剑影加倍,他出手相护青梅,势必更吃力。
依着蓝之烬的想法,以及打算,他犹豫的点在于顾及黄靖的安全,但很显然,在黄靖眼里,救人更重要。
此事实,直教他只能在心里叹息。
至于孟府的大小姐,他没有多余的看法与想法,以孟十三的身份,及与东宫的关系,孟十三想要救石椐实属正常。
“走!”黄靖一听,拉着蓝之烬的手便要走,结果没能拉动,她疑惑地回头,“走啊?”
蓝之烬默默地又在心里叹息,而后看向燕合,黄靖瞬懂:“哦,她……”
“蓝法师要是想清这位姑娘的来路,我倒是可以代劳。”孟十三适合地开口,主动地承担下蓝之烬想要了解清楚的事情。
“我有什么来路可查……”燕合不知为何,面对孟十三总是有些心虚,低下头抽泣道,“小女子不过是心悦蓝法师罢,若是蓝法师厌烦,那小女子断然不会再打扰。”
说着,她提步要走。
“慢着。”孟十三伸手相拦,“如何称呼姑娘?”
燕合哪里会说,即时含着泪花看向蓝之烬,一副柔弱求君怜的小模样。
蓝之烬没眼看,反拉起黄靖的手:“走吧,余下之事,还有劳孟大小姐。”
“好。”孟十三应下。
黄靖被蓝之烬拉着走,快到楼梯拐角处还在回头望,她担心孟十三一个正经闺阁贵女,会对付不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狐媚子燕合。
但她却不知,孟十三为达目的,通常亦是不择手段。
黄靖和蓝之烬一先行离开,连夜前往李寿私宅救人,男客官也自觉应该避嫌,看到楼廊里只剩下孟十三和燕合两个女娘,他随即也退入自个儿订下的客房,并轻手轻脚地关上门,闩上门闩。
楼廊两侧的其他客房,也不知是空着,还是客官皆已入睡,并睡得极沉,总之楼廊再无其他客官出来张望。
孟十三慢慢放下横在燕合跟前的手,轻声道:“姑娘还没有回答我,如何称呼姑娘?”
“小姐乃是贵女,何故为难我一介弱小女子?”燕合不想与孟十三过招,一是因着孟十三乃孟天官之孙的缘故,二是因着她也清禁忌知晓孟十三的战绩。
她家二殿下派出死士也没能杀掉的孟大小姐,重伤孟大小姐身边的武婢风筝,随着二殿下私宅里的门客尽被孟大小姐带人杀上门,百名门客尽数被屠杀。
能以一敌过十名死士,又能带人杀出一条血河来的孟大小姐,非是她区区一个中宫私卫所能敌过的。
燕合回答之时带着哭腔,意图想要博得孟十三的怜悯。
奈何孟十三面对真正良善之辈,她有的是怜香惜玉,然而燕合明显非在此列之中,她很难能让燕合如愿。
她微微一笑:“不说?那便让我猜猜,姑娘的主子是二殿下呢,还是皇后娘娘?”
男客官虽是关门闩门,人却还站在门内边,隔着一扇门听着外面楼廊的对话,听到此处,他控制不住地睁圆了双眼。
当朝二殿下?
当朝皇后娘娘?
他赶忙远离门边,回到内室床榻躺下。
听是不能再听了,听太多,他怕小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