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日军小队正从在利济巷旁的道路经过，原本整齐的步伐声在传进狭窄的街巷中而变得嘈杂。
从东云旅馆中传来的阵阵女子尖叫声，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这队日军放缓了脚步，转头齐刷刷地看向那座旅馆。
尖叫声在夜空中震荡，一些士兵忍不住发出轻笑声，甚至有的还在互相打趣。
“这些率先攻进金陵城的家伙真是幸运呢。”
有的士兵说着，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淫荡和嫉妒。
由于华夏守军进行了较为彻底的战前疏散，以至于进城后日军并未搜罗到多少财物和女子，几十万日军在付出了惨痛代价后，
本想好好释放一番，但面对空空如也的金陵城也很是无奈。
他们的目光如恶狼一般看向那些窗户，企图看到一些令人兴奋的东西。
二楼角落的窗户上，一只血迹斑斑的手掌紧紧抓住铁栏杆不停地挣扎，
但在一番抖动过后后，手掌终是无力地滑落下去。
日军巡逻队走过，他们在这片留下的嬉笑声掩盖了这一刹那的异状，街头又恢复了表面的宁静。
而窗边的铁栏杆上，只剩下一片残留的血迹，映衬着冷漠的月光。
“求求你，我是中国人，别杀我！”，
一名日军士兵蜷缩在角落，他极其恐惧地看着身前那名宛如从地狱中出来的血者，
他紧紧将自己的右手手腕抵在毛巾上，洁白的毛巾已经被染得通红。
他的手掌刚刚被砍断。
“中国人？”
“我……我是被迫的，日本人在满洲……哦不，东北组建了保安团，
我也是混口饭吃才……”，那名日军说着流利的中国话，
“被迫？”，那名满脸是血的男子微微一笑，露出了白白的牙齿，
“我看你刚刚玩得挺开心啊？当日本人的狗很爽是吧?”
那人挥刀将他的另一只手给砍了下来，随后用床上的床单捂住他的嘴，
楼道里自发聚集起来的中国、高丽女子纷纷涌了进来，
她们用着各种坚硬的东西朝着那汉奸的身上砸去，一阵闷响过后，那具已经看不出任何模样的身体居然还没有断气，
仍在艰难的挣扎着。
包国维走回楼道，抓住一具头颅被砍掉了的日军尸体的大腿拖了过来，
随后坐在上面大喘气，看着那柄已经被砍缺口了的军刀，眼里满是麻木。
这时候一名女子走到他身前，包国维抬头看向她，是先前领着其他女子进去报仇的那个女人，尽管脸上苍白且带着伤，
但依然掩盖不了她原本清丽的外貌。
那女子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看着这个以一己之力斩尽楼内近百名日军的国军士兵，后者眼神黯淡，他知道她想说什么，
“对不起”，包国维不敢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满是希望，
他看着那柄满是卷刃缺口的军刀，
“我没办法救你们出去，这附近四处都是日本人的营地，巡逻队密集，跑出去不过百米一准会被日本人发现，
一旦被活捉……”
的确，在东云旅馆里日本人会为了尽量保证有足够的女子，轻易不会让这些女子死掉，
但是一旦在外面被那些凶残的日军士兵抓住，下场只会比在这里面更惨。
“有烟吗？”，那女子开口道，声音很好听，糯糯的。
包国维浑身摸索着，他不吸烟，所以身上根本不会藏烟，但是转头却发现身下那具日军尸体身上倒是塞着一包，
他将烟和火柴从那尸体上拿了出来，随后递给了那女子。
那女子接过烟，点燃了一支。
她深吸一口，将烟雾缭绕在唇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随后，她转身从身后的人群中拉出了一名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女子。那女孩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不安，但也带着一丝渴望。
那女子看了一眼女孩，然后又看向包国维道，“带她走吧，去哪儿都行，只要能离开金陵。”
那年轻女孩显然非常害怕当兵的，见到包国维穿着军装又浑身鲜血，紧紧躲在那女子身后。
“这孩子是今天刚被抓到这里来的，你不带她走，她活不过几天。”
包国维沉默着站了起来，目光从那女子脸上扫过，这时候才发现这女子竟然是他当初侦破黄浚案时的那名咖啡厅女服务员，
不过包国维那时候上了伪装，因此这个女子并没有认出她。
他的目光转向了她身后的那群女子，个个身上带伤，有的大腿还在流血，就算是让她们逃，在这大冷天的也逃不了多远……
包国维忽然转身朝着大楼外面走去，军靴踏在地板上的声音犹如重鼓一般在众人心中响起，
那女子眼神闪烁看着他的背影，不断摩挲着身后那名女孩儿的头发。
众人都蹲坐在满是鲜血的走廊中，她们都知道眼下已经是死局了。
“噔噔噔！”，军靴的声音重新响起，那女子抬头看去，只见那名士兵背着一个袋子重新走了回来。
他将那袋东西放在了众人身前，“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为首的那女子主动探头看了过去，只见袋中满满都是黑乎乎的铁家伙，她认得这是日军的香瓜手雷。
女子先是震惊，后释然，
现在这个情况，对于她们来说，活着比死还痛苦。
为首那女子首先从里面拿出了两个，身后的众多女子也都知道她的意思了，纷纷过来排队领取。
待众人领完后，包国维向她们做了示范，如何引爆。
“疼吗？”，人群中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包国维摇了摇头，“一点都不疼，把这个铁家伙拔出来，然后在墙上用力敲一下，把它抱在怀里，一会儿就好了……”
“轰隆！”，这时候楼下传来了爆炸声，包国维迅速跑进一间房间，透过窗户发现一队日军已经进入了巷子中，
“八嘎！敌袭，戒备！”
包国维连忙回身，抓过那小女孩的手就要离开，临走之际他回头看向那群可悲而又刚烈的女人们，
一阵无力感充斥全身，麻木的内心再一次受到了重击。
楼下传来的爆炸和叫喊声愈加逼近，包国维将那女孩儿一把扛在肩上迅速离开，
在临出楼道大门之时，那女孩儿拼命挣扎，她不说话，却是连连怪叫，
一双手指着门口的值班房。
包国维有些奇怪，便一脚踹开了房门，只见房中像是个小仓库，
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那女孩儿拼命指着桌上那个用布囊装起来的东西，
包国维不作多想，一把拿过塞进了身后的杂物袋中，随后快步从大门转移，
临走之际他又往那边正在攻过来的日军人群中扔了两枚木柄手雷，
借着夜色和爆炸升起的烟尘作掩护，包国维一手拿枪，一手扛着那女孩儿离开了此处。
而东云旅馆，在日军成群结队攻入大楼之际，随着女子们的尖叫开始不断传出爆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