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长风而过，剑光和刀芒碰撞而出的声势渐歇，交织而出的光辉也渐渐褪去。
杜月山是第一个睁开眼睛的。
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就朝着二人交战中心地带看去。
但见其双眸之中，神光湛湛，真气运转之间，目力足以穿透那片已经模糊的尘烟。
只是当他看清楚里面的请款之后，杜月山的瞳孔是骤然收缩，大嘴张开，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敢置信的震惊之意。
紧接着，附近所有围观的众人都是一个接着一个睁开了双眼。
彼此的视线，也都是迫不及待地朝着长街之上投去。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景象，是令人震撼的。
这一战之下，对于明月楼的破坏可以说是毁灭式的，整个一栋酒楼都已经塌了半边。
要不是里面的掌柜和伙计见势不对，老早溜之大吉的话，怕是现在都会被活埋在其下。
而这一条长街更是破烂不堪。
到处都有激战后留下的痕迹，四周的建筑也都是各自损坏不一。
地面上到处都是坑洞，散落的砂砾碎石，都已经积上了薄薄的一层。
虚空中那一层如纱般的灰烟，在不断流动的轻风作用之下，里面的景象已经是清楚了很多。
哪怕是一般的百姓，也足以看清楚里面的情景。
而当所有人看见其中具体状况之时，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
只见那两道身影，此刻相距七丈左右，分列两侧，犹如先前对峙之时一般。
可不同的是。
二人身上的衣衫，都已经在这一击碰撞之下，被震裂成了碎片，甚至被孟南靖那如火般的真气炙烧成了灰烬，不剩分毫。
而他自己露出的上半身之中，仿佛是被凌迟而过的一般。
无数道密密麻麻的细小伤痕遍布其上，血肉模糊，不断有殷红的鲜血自其中渗出，看上去简直让人触目惊心。
他手中那一口利器，红日长刀，眼下连同刀柄，只剩余不到两尺还在其手中，其他的部分，却已经找不到踪影了。
反观对面的吕小白。
此刻他一身青衫同样也是破烂不堪，随处可见焦黑的痕迹，同样是露出了其下削瘦却有力的身躯。
但更令人感到可怕的，是那一道几乎横亘于他整个胸腹之间的可怖刀痕。
仿佛适才就差那么一点点，他整个人都会被一分为二。
那狰狞可怕的伤口，简直让人头皮发麻，心底发寒。
这一战，两败俱伤！
众人皆是神情震惊，都是不敢相信这惨烈的一战，会是这样的结局。
莫名间，明明聚集了不少人在此地，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来。
每个人都是陷入一种巨大的震撼之中，张着嘴但无声。
整片天地，像是都在这一刻，陷入了这种诡异的沉静之中，悄无声息。
“你这是什么剑法。”
蓦地，前方的孟南靖突然开口。
他脸上一片惨白，但眸子却很亮，看着吕小白的眼神中，没有敌意，只有战意。
这是一个真正心向武道的武痴。
吕小白看着他，沉默片刻后，随即开口说道。
“枯叶灭杀剑。”
闻言，孟南靖面露赞赏之意，言道。
“好一招枯叶灭杀剑，厉害，我输的，不冤。”
言毕，他原本昂然挺立的身形突然开始摇晃了起来。
那上半身密布的伤口之中，顿时不断有鲜血渗透而出，顷刻间，就已经把他身下立足的三尺之地染红。
嘭。
一眨眼，这个身若铁塔，高大雄伟的硬汉刀客，就这么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激起了一丛不小的烟尘。
“三叔！”
“三老爷！”
看到这一幕，金刀会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一时间，十几人齐齐飞掠而出，朝着孟南靖倒下的地带冲去。
见状，杜月山也是赶紧一挥手，出声大呼道。
“灵剑门所属，掌门有令，力保令狐少侠，定要护其周全，带回灵剑门！”
他的声音传递出很远的距离，在其后方的灵剑门弟子都是清楚得听到了他的话。
霎时间，衣袂掠空之声不绝于耳，众弟子纷纷朝着吕小白而去。
杜月山也是立刻足下点地，身法快到了极致，在空中划过道道残影，抢在金刀会众人之前，来到了吕小白身边。
“你是？”
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这名中年人，吕小白能够敏锐地感知到这个家伙身上，有一股极强的真气波动透发而出，比之先前的孟南靖也是毫不逊色。
又是一个二流玄妙境的高手！
这让他顿时心里的警惕提升到了十二分。
“令狐少侠放心，在下灵剑门杜月山，是之前被你救下的灵剑门弟子的师叔。
我们收到消息，说金刀会的人要对付你。
所以掌门人立刻就派我等前来接应。
事出突然，杜某率领众弟子赶来，已是少侠和那孟南靖大战正激烈的时候，所以不敢轻易插手。
眼下胜负已分，有我灵剑门在，金刀会的人奈何不了少侠分毫，还请放心！”
杜月山一连串的话，将他的身份来历，包括自己的意图和为何此时才出手的来龙去脉都是交代的清清楚楚。
听完了他的话，再感受到前方，那已经来到孟南靖周身的金刀会弟子，看见这杜月山之际，脸上骤然变化的神情，吕小白已经信了八分。
也就是到了这一刻，他总算是松了口气，心头的一块巨石落下。
一番苦功，总算是没有白费啊。
只是，吕小白心神才稍稍放松，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栽倒下去。
“令狐少侠！”
他身旁的杜月山大惊，赶紧伸手，将其稳稳扶住，脸上带着几分担忧之色。
在他的搀扶下，吕小白勉强站稳身形。
感受到体内那股空虚之感，还有各处经脉传来的阵阵疼痛，他是面露苦笑。
这一战的消耗，实在太过剧烈了，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再战之力了。
杜月山也是很清楚，眼下这名青年的状态实在不佳。
刚刚交手，孟南靖会被伤成这幅德行，想必他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去。
必须赶紧找地方，给他疗伤。
看着前方围在那生死不明的孟南靖周身的金刀会帮众，杜月山沉声喝道。
“金刀会的人听着。
今天这一战，乃是光明正大，真枪真刀，胜负已分。
令狐少侠是我灵剑门的座上之宾，回去告诉你们帮主孟南峰，若是想要报仇的，尽管来我灵剑门！”
他这一番话说出，虽然金刀会众人都是听得很清楚，但眼下他们已经是无暇顾及了。
心神全在这孟南靖身上，一个个七手八脚地赶紧把孟南靖抬起，就要往帮会所在之地赶去。
而杜月山见状，也没有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意思，手一招，立马就让灵剑门众弟子搀扶着吕小白，同样是朝着宗门所在府邸退去。
不到一会儿功夫，这一方先前还声势震天，动静剧烈的长街之上，已经是空空荡荡，毫无人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