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小鱼从门外溜进来。【方茹，那个家伙已经跑远了。】
哭声戛然而止。
方茹抬起头，问小鱼：“效果如何？”
【完美。】小鱼笑嘻嘻，【那家伙吓毛爪了，忙不迭地跑出去了。可是你怎么会料到他不会答应你以物换物呢？】
“不怎么。防患于未然而已。”方茹理了理被哭搞得一团糟的头发，叹了口气。艾玛，假哭好累！
小鱼不明白。方茹跟它解释：“我早就知道这个梁帅有可能坑我了，当然要做好准备喽。我之前不是去教学楼转了好几圈么，酒是个什么行情，我心里有数，所以知道梁帅看到这么多的好酒，绝对和看见金元宝一样。于是呢，我在最上面铺上一层假酒。酒虽然是假的，瓶子却是真的，所以梁帅以为这也是真酒。我用这些酒开刀，他当然慌神喽。”
不听我的是吧？我就砸，反正你心疼我不心疼。
话说回来，正是担心梁帅提到的带路人机制，方茹才下定决心回来找他的。这是一种很常见的熟人保护机制，所以他提到这个，确实是在吓唬她，但却不一定是假话。反正他要是能老老实实帮她卖东西，那他中间吃拿卡要点儿，只要别太过分，方茹就全当不知道。
不然的话，呵呵。
方茹冷笑两声。五十块钱换一瓶五十年茅台，你当这是大白菜呢。
然后方茹从空间中取出两只蛋黄派一瓶矿泉水，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补充假哭损失掉的体力和水分。
等吃饱喝足了，方茹把眼睛揉红，头发搞乱，脸上抹满眼药水，搞得比刚才还狼狈。
她这边刚弄完，梁帅也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梁帅兴奋地说：“大妹子，大哥给你谈妥了。上头答应见你一面。赶紧拉着箱子跟我走吧。”
方茹看着他。
他腿都软了，进门时差点被绊倒摔个狗吃屎。半个舌头耷拉在嘴巴外面，和跑了几万米的狗惊人的相似。
来回才用了不到一刻钟。这么快，想必他和他的上线都很想做成这笔生意吧。
方茹于是低下头，很紧张地攥紧了衣角：“大哥，我怕。能不能不去？”
梁帅顿时有点急：“大妹子你这什么意思。我好不容易给你联系好，你又不去了？耍我呢！”
见方茹头更加低垂，整个人一副恨不得缩进墙缝里的畏缩样子，梁帅不得不放缓了语气：“大妹子你别怕，黑市虽然带了个‘黑’字，里头的人其实都是正经生意人。你卖，他买，能有什么的？要真出了什么事儿，哥给你出头！你就别一拉一缩了，赶紧跟大哥走吧。人家要是等急了甩手走了，你这些酒不就砸在手里了？”
说罢梁帅去拉方茹。那边都准备好了，等他把人一带过去就直接拿下。上头因为他挖掘到这么一大笔生意很是高兴，已经许诺会给他一大笔报酬。虽然比他赚差价的少一点，但这样不用担心会被上头怪罪，又能让上头的人重视他，更加有利。要不是担心这小姑奶奶又突然抽风，搞出点儿他预料不到的，他早就直接把箱子抢过来了。
“可是，我怕……”
方茹低声啜泣，委屈又可怜。
“我不认识他们，他们要是仗着人多欺负我怎么办？梁大哥你只有一个人，要是被他们打伤了怎么办？梁大哥我不要你受伤！”
怎么会呢我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梁帅一头竖线。这话他能说么？为什么被人关心了他还这么心塞呢？
那边方茹还没哭完，准确地说才刚刚开始：“卖东西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爸爸告诉我的！他们要是不愿意买，我就不卖了。让我死在这儿吧，让我和爸爸留给我的最后的念想一起死在这儿吧！”
方茹刚说她要死的时候梁帅还挺庆幸的。死了好呀，她死了他就能直接把箱子拖走了呀，赶紧死的别等待呀。结果还没等他庆幸完，方茹双手插进箱子下面，这就要把箱子整个掀翻在地！
妈蛋那是玻璃瓶啊！
梁帅立马上去把箱子按住，方茹掀不动了，顺手从里头抄起两瓶洋酒要往墙上扔。梁帅又赶紧去抢救这两瓶酒，方茹抢不过他，直接把酒往他怀里一扔，趁他接的时候又去掀箱子。梁帅勉勉强强抱住那两瓶酒，实在没手去阻止方茹了，只好一咬牙倒向床沿儿，用胸口堵住箱子的去路。
于是他的膝盖嘭地一声，和坚硬的地面来了一个激烈而亲密的接触。
“……”
这能算工伤么？
“哎，梁大哥，你怎么给我下跪了？”方茹困惑地问，“别啊，我可受不起，快起来快起来。”
梁帅万分艰难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方茹。
小姑奶奶，我真的被你玩坏了。
“梁大哥，您、您别这么看着人家……”方茹尴尬地说，脸竟然有些红了。
看到她那羞红的脸蛋，那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每一头上都插着一面小旗：卧槽她竟然还敢害羞，卧槽她竟然还敢害羞……
方茹十分抱歉地说道：“梁大哥，您看，我真对不起您，让您帮忙跑前跑后的，还害您受伤了。可就算这样您也没怪罪我一句。我真是……”方茹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要不咱别卖了吧。”
——要不别买了。
方茹发出会心一击，梁帅顿时只剩血皮。
梁帅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用不着这样。咱接着卖。我去把上线给你找来。”
方茹的脸顿时拨云见日，十分欣喜地直点头。这份纯真呐，真让梁帅想呼她一巴掌啊！
“那太好了。”方茹兴奋地说道，“哎，对了梁大哥，我看还是别麻烦人家跑一趟，等他们把交换的物资准备好了，我拖着酒去找他们吧。”
梁帅：“……”
怎么，连他想要叫人来揍方茹一顿这样小小的愿望，都无法满足了么？
不过这的确不怎么容易被满足。现在是大白天，这里虽然僻静了点儿，可也不是杳无人烟的。万一这死丫头再闹出点儿幺蛾子，被在附近巡逻的巡逻队撞上了，咋办？
梁帅只得再次深吸一口气，任凭千万头草泥马踏平他的心：“好，我去。我这就给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