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夏黎从警卫员手里接过小海獭,撇撇嘴,十分嫌弃的道:“还有什么意思?
别告诉我陆程远今天早上到站没提前告诉她。
就算不知道人进医院了,这一大清早还没想着找人,反而是来部队兴师问罪,心里能有多在乎?
人死在外面,她怕不是都不知道。”
“死者亲哥”陆定远:……
车里其他人:……说话好难听,但又觉得好有道理,怎么回事?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医院。
夏黎和抱着小海獭的陆定远轻手轻脚的走进病房,就发现老爷子此时正靠在床头坐着,被陆母一口一口的喂着温水。
一副病弱老人的模样,看得人心疼。
老爷子一生要强,何时这么虚弱过?
老爷子听到门口有脚步声,转头望去,立刻就看到了自家大孙子一家。
视线在三人面上扫过,对夏黎和陆定远微微点头,最终落到陆定远怀里那胖胖的大小子的身上,顿时眉开眼笑,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伸手招呼。
“定远和黎黎过来了?
这就是小海獭吧?快让太爷爷来看看小海獭。”
“爷爷。”
夏黎和陆定远都叫了声人。
陆定远立刻抱着孩子走过去,把小海獭放到陆老爷子身边。
小海獭从小就被各路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和哥哥照顾,甚至这叔叔阿姨和哥哥还包含家里的几只猴,对有人叫它丝毫不认生。
想起前几天爸爸妈妈对他的嘱咐:给他造小床,还有许多木制玩具的太爷爷年纪大了,想见小海獭,小海獭要多陪陪太爷爷。
但太爷爷身体不好,小海獭要乖乖的,不要闹太爷爷,不然太爷爷的病情可能加重。
眼瞅着要被换人,小海獭立刻睁着一双大眼睛,微微岔开手,被从健壮还不脆弱的大坨爸爸手里,递到了脆弱太爷爷手里。
想到生病太爷爷的脆弱,小海獭想到自家那被他捶得有点裂缝的实木床,顿时和前两天到太爷爷怀里时一样,动都不敢动,整个小身子都有些僵僵的。
生怕自己稍微动一动,就碰碎了这个十分脆弱的太爷爷。
陆老爷子这还是第一次清醒的时候抱自家重孙子,整个人笑得见牙不见眼,明明平时是再严肃不过的人,此时看起来却像是一个“老来族的老太爷”,别提多和蔼。
他把自家重孙子往怀里搂了搂,只感觉这手感和以前抱孙子的时候好像有点不一样,自家这重孙子小身板好像比以前孙子这么大的时候硬那么一点。
不过老爷子没想太多,只以为自己是好长时间没抱小孩,可能感觉上有误。
他伸手摸了摸小海獭的脑袋瓜,一脸欣喜道:“我们家小海獭长得真壮实,这身板也硬实,一看就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小海獭看着脸蛋红扑扑,明明长的一大块儿,却十分脆弱的太爷爷,眨巴了两下大眼睛。
长长的睫毛挥动,看起来和雏鸟的小翅膀一样,软软和和的,别提多可爱了。
但还是不敢动。
老爷子顿时觉得心都化了。
他朝陆母的方向伸手,“我记得之前你说小海獭已经能吃辅食了。
前两天别人给我送的那苹果洗一个,给咱们家小海獭吃。”
说着,他笑眯眯的看着小海獭,“小海獭喜不喜欢吃苹果?太爷爷这儿有红彤彤的苹果,听说可甜了。
小海獭要不要吃点?”
小海獭看着自家太爷爷眨巴了两下眼睛,想着这几天妈妈光给吃蛋黄,不给吃甜甜苹果泥的事,果断选择吃外食。
他朝陆老爷子点了下头,满眼都写着想吃、期待。
甚至期盼在妈妈光给蛋黄,不给果泥的这段日子里,爸爸妈妈可以天天带他来吃果泥。
陆老爷子顿时喜笑颜开。
接过陆母递过来切成一半的苹果和勺子,一点一点给小海獭用勺子刮果泥。
有过一拳把人脑袋打掉一半的经历,小海獭怕自己一动弹伤到脆弱的太爷爷,乖乖巧巧的坐在原地,等待脆弱太爷爷的投喂。
屋子里顿时一派喜气洋洋。
陆定远朝着夏黎的方向微微压低身子,凑到她耳边,小声轻笑了一句:“儿子像你,嘴壮。
想吃的东西总能想得到办法吃。”
昨天是趁夏黎早上睡觉没起来的时候,让他抱着找张姨要苹果。
今天就在老爷子这儿蹭到苹果了。
母子俩一个样,只要想吃,绝对亏不到嘴。
夏黎:……
狗东西,知道老爷子醒了你心情好,但也没必要自己心情好就跑她这儿来惹她嫌。
夏黎脑袋也往陆定远的方向轻轻侧歪,小声嘀咕:“嗯,像我。
祝你是第二个我爸。”
顿时笑不出来的陆定远:……
虽然我是唯物主义战士,但也请你不要用诅咒恐吓我。
光是想想老丈人现在都70多了,每天还被自家闺女气的上蹿下跳,想拿东西抽闺女,陆定远就觉得细思极恐。
回去把小海獭的睡前故事改成《中华传统美德》吧,讲《毛选》孩子太小,听不进去,这种小故事应该能好一些。
老爷子第一回见到自家心心念念的重孙子,甚至都已经不用找鹩哥当代餐。
虽然都是从他这“骗苹果”,但亲疏有别,自己的血脉和非自己的血脉到底还是不一样。
非亲生的鹩哥得叫“太爷爷”才能吃到苹果,可自家孩子根本不用顾虑太多,只要孩子想吃,那就一个劲儿喂。
吃完苹果泥,还有香蕉泥,吃完香蕉泥,还有蒸萝卜块儿,蒸地瓜。
全都是小孩子喜欢的甜口东西。
小海獭来者不拒。
最后还是老爷子摸了摸孩子的肚子,感觉孩子应该吃饱了,怕把孩子吃撑,这才停下投喂。
可即便是不投喂,他依旧对自家这大重孙子稀罕的不得了,絮絮叨叨的捏着嗓子跟小海獭说了许多话。
搞得坐在夏黎旁边的陆定远,浑身都觉得不得劲儿,身体不自觉的微微拧动。
他也算是老爷子亲手带大,可老爷子向来都是严肃的,从来没跟他夹着嗓子说过话。
这听起来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别扭。
尤其是旁边传来自家小混球小声“嗤嗤嗤”的偷笑声,陆定远顿时觉得更别扭了。
老爷子毕竟是刚醒来,哪怕有太孙子这个强心剂,到底身体还没缓过来,大概跟小海獭玩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已经累了。
他环着趴在自己身上昏昏欲睡的小海獭,抬起头看向夏黎和陆定远。
“西南那边的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陆定远立刻像是汇报工作一样,公事公办的回答:“我想调查的案件已经基本上结案,大概很快就能有最后的结果。
之后的任期,我会好好完成并交接手上的工作,等夏黎那边的工作结束,大概也到了我的任期。
届时我们就准备调回首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