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势迷人眼，更何况身在帝王之家，敬畏之心本就淡泊，那张椅子的诱惑力有多大，你也清楚。事到临头，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接近，哪怕这些办法，本身是犯忌讳的也一定会在所不惜。你应该也是见过二殿下的，自负如他，当然不会将所谓的传统和惯例放在眼里。”
余衍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反应倒是比余震小的多。
余震没有再说话，而是站在余衍的对面，脸色一阵不停的变幻之后，忽然开口问道：“陛下……真的不行了？”
“嗯……确实是不行了。虽然现在还能勉力支撑，但身体其实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我上个月入宫见了陛下一次，他的身体……至多还能再支撑一年。”
余衍点了点头。
“难道陛下不阻止二殿下的这种行为吗？太子虽然性格懦弱了些，但作为守成之君的话，也堪足够，至少……太子仁厚，登基之后，势必可以避免出现不必要的动荡。陛下的想法是什么？”
余震皱眉问道。
“你还不清楚咱们这位陛下的性格吗？陛下天性凉薄，他才不会管自己那几个儿子用的是什么手段，只要最终能够登上皇位，那便是本事。太子或许会是个很好的守成之主，但这却绝对不是陛下想要的。若陛下真的也有那守成之心，又怎么可能现在便早早陷入弥留之际。”
余衍说完，将自己杯中的茶水一口喝干，接着说道：“太子……终究只是被他立出来的磨刀石罢了。只是不知道最后究竟能够磨出哪一把刀来，又会有几把刀被磨断。陛下七子，除了最小的儿子早早夭折外，其余六子中，五殿下为宫女所生，领兵在外。大殿下从被立为太子开始，便已经注定了以后不可能登基，剩余四位殿下，倒还真是以二殿下的希望最大。”
听着余衍的分析，余震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对了，陛下昨天传信给我，六殿下和其他皇子不同，不会去皇家学院，而是会来咱们神武学院入读。只不过六殿下的身份，只限于我知晓，学院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既然陛下有这样的安排……便足以证明，这次的皇位之争，我们神武学院继续超然于外的想法，不可能实现了。”
余衍没有理会余震的沉默，而是继续开口说道。
“最神秘的六殿下也要跑到咱们神武学院来上课？还真是……越来越乱了。咱们这位陛下……实在是太能折腾了。”
余震摇了摇头，听着余衍连续说出来这么多消息，心里面原本积郁得火气反倒是消散了许多。
“陛下终究是心有不甘吧。原本一直以来，大乾皇族中，只有‘守护者’才被允许修炼‘盖世皇拳’，帝王则绝对不允许以任何形式修炼‘盖世皇拳’的任何部分。可陛下惊才绝艳，不想自己一辈子只能端坐于龙椅之上，于是破了这个禁忌。说起来，陛下也算是练武奇才，仅仅五十岁便已经到了巅峰武中至尊的境界，依靠着‘盖世皇拳’强大的威力，甚至可以和超越了武中至尊境界的强者一战。可‘盖世皇拳’对身体的损耗实在是太大，皇族历来所有修炼过‘盖世皇拳’的人，从没有能够活过五十的，除非突破成为圣徒，重塑肉身，否则这命运便不可逆转。陛下……差了一步啊……”
余衍有些感慨的说到。
“陛下想要建立不朽之功业。登基以来，二十年积聚、又十年教训，原本所为的，便是希望自己能于大限之前，突破称为圣徒。随后便好带领麾下千万精兵，横扫南域，尽灭南域诸国。只是……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这梦想……终归只能是由下一代去替他完成了。”
余震琢磨了下，也是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没错，所以太子不可能登基，而这一出夺位大剧，最终也势必会血流成河，大乾王朝是浴血重生，还是在献血中沉沦，我们现在不得而知。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是因势利导。学院牵扯进这次的夺位之争，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既然如此，我便想趁着这样的一个机会，让学院里所有的问题全部暴露出来，然后……一刀砍断。”
余衍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了身，扭头走到了窗前。
院长办公室位于整个学院的最高处，从院长办公室的窗户向外看去，便能够将整个学院的教学区域一览无遗。
看着视线所及的诺大校园，余衍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温柔之色。
不过只是眨眼的功夫，这温柔之色便被决然的神态所取代。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余震怔怔的看着余衍的背影，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我们都深爱着学院，只是表达爱的方式各有不同，你可以更激烈，因为你的身份不需要你承担太多的责任。我却必须温吞的去解决问题，因为我需要考虑太多太多的东西。所以眼看着学院的这些变化，其实我远比你要痛苦。”
“总之，卷入这次的皇位争夺，对于学院来说，固然会平添许多不必要的危险，但也未尝不是一次机会。这次的新生入学之后，资质评定方式会有所改变，如果你有兴趣，也可以去了解一下。今天就聊到这吧，我有些累了，学院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余衍依旧望着窗外，头也不回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