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双英仰头看着从乌云缝隙间透出来的那一缕缕金色的阳光,感受着暴雨过后,清凉怡人的空气,正准备说话,突然心里没来由的一紧,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突然袭上心头:莫非又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双英还未来得及细想,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声音好似从地底下传出来的,让她心里没来由的泛起来一丝丝的担心和忧虑。
正在她心里七上八下之间,殷梨亭忽然靠了过来,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声音低低的叫了一声:“姐姐,这个声音,我好像听到过!我怕!你……”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惊惧与害怕,也在不自觉的微微发颤起来。
在他身形刚刚移动之际,张松溪与张翠山兄弟似乎已经有所感应一般,也迅速跟了上来。
殷梨亭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已经与他近在咫尺之遥的张四、张五二人已经听的清清楚楚,而武学修为震古烁今的张三丰也听了个真切,立刻毫不犹豫的掠了上去,伸手一揽,便将他牢牢护在了自己宽阔的怀抱里,同时柔声安慰道:“梨亭,不用担心,一切有为师和你双英姐姐在,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殷梨亭正在慌乱失措的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感受到师父这令他温暖又安心的怀抱,本来应该感动和安全的他,却是忽然在心里闪过一抹浓浓的悲哀与不舍,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多愁善感又性格柔弱的他,竟然感觉到悲从中来,立刻松手放了原本紧紧抓住的双英衣袖,反手抱住了师父的腰,将头紧紧的依靠在师父宽阔的胸膛上,伤心的放声大哭起来!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哭,顿时就让他的这些兄弟们都懵圈了!
张三丰见到他哭的伤心,又感觉到他因为害怕而不断颤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心疼的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双肩,用下巴上雪白的虬髯轻轻的蹭蹭他的额头,柔声安慰道:“梨亭,师父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也受了不少委屈,也知道你这段时间为了不让我们担心难过,一直都在假装坚强。”
他双手握住这个小徒儿的肩膀,让他微微远离了自己一些,目光柔和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可是,你这段时间内的成长与成就,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梨亭,我的乖徒儿,振作起来,有你师父、师兄弟们、还有一直都对你关怀备至、呵护有加的双英姐姐她们在身边陪着你,与你情同手足的五哥又回来了,你说,还有什么困难是不能克服的?天塌下来,有为师与你七弟、九弟这三个大高个顶着,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乖,听师父的话,擦干眼泪,给我们笑一个?”
殷梨亭正哭的伤心,忽然听到师父最后这一句话,顿时忍不住破涕为笑,他眼睛红红的,眼中含着泪,却唇角上扬,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道:“师父,你也来取笑徒儿!你记得吗?在五哥失踪的第三年冬天,我正在南岩宫下的舍身崖上练习您教我的【太极剑】剑诀,您从山下归来,从南岩宫下的阶梯走了上来。
弟子记的很清楚,当时我一身青色道袍,站在冬季凛冽的寒风中,刚刚练会了【进步搬拦捶】与【野马分鬃】这两式剑招,见到你回来,我又是期待,又有点紧张的问了一句话:“师父,弟子已经练会了【进步搬拦捶】与【野马分鬃】。那下一招是什么呀?”
他这句话刚一出口,张三丰却是没来由的心中一痛,他忽然想起,在青城山蘑菇岭,殷梨亭不幸陨落的那天中午,他伤心欲绝的抱着他这个已经全无呼吸心跳的小徒儿,在泪眼婆娑中,仿佛看到了他刚才所说的那一幕,也是忍不住悲从中来。
他勉强抑制住心里的哀伤,眼睛却是情不自禁的红了,他含泪伸出右手一根中指,满含不舍的轻轻敲了殷梨亭的额头一下,笑骂了一句:“你这个小兔崽子!你自己伤心难过就算了,还偏偏要惹的为师难过!莲舟,梨亭这小子不孝顺,依着武当门规,该如何惩罚他?”
见到殷梨亭哭的伤心,俞莲舟虽然素来严肃端方,不苟言笑,也是禁不住心里难受。
此刻,见到师父相问,他心里明白师父是在与他们兄弟说笑,诣在开解六弟,便假作严肃的说道:“回师父的话,依着门规,弟子不孝,理应罚他作一件事情,向师父赔礼道歉,以求将功补过,以作惩戒。”
张三丰笑容满面的看着双英姐妹,笑呵呵的道:“你们这两个小丫头,平常都那么疼惜梨亭,今天他犯了错,你们这两个小妮子,是不是要代他受罚呢?”
双清微微不悦的嘟起了小嘴,浅浅的一声抱怨道:“你这个老牛鼻子焉儿坏!你自己的徒儿犯错,不舍得惩罚,却拿我们姐妹俩当怨大头!”
双英却难得的抿嘴一声轻笑:“张真人,大家经历了这么多,彼此都很了解了,你明明是自己嘴馋,想吃我们俩姐妹做的饭菜了,那就明说呗!又何必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呢?”
张三丰被双英一语戳穿心思,也不忸怩,直接爽朗的大笑起来:“还是双英丫头懂我,我就馋你们姐妹做的饭菜了。就是不知道你们可否赏脸亲自下厨,让我们师徒一饱口福?”
听到他这话,众弟子也跟着大笑起来,紧张的气氛立刻缓和了不少。
就在这时,那低沉的咆哮声再次响起,而且比之前更猛烈,地面都微微震动起来。
张三丰脸色一肃,立刻收起笑容,将殷梨亭护在身后,其他弟子也迅速站好位置,严阵以待。
双英双清姐妹对视一眼,各自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同时也将自己强大的感知能力释放而出,试图找到那个让殷梨亭惊惧害怕的罪魁祸首。
不过,她们并没有等待多久,随着震动不断迫近,只见在离着山门不远处的地面,突然裂开了一条大大的口子,一只巨大的妖兽从地下钻了出来,它身形庞大,浑身披着一层厚厚的铠甲,四肢粗壮,还有一条粗大的尾巴。若是没有四肢的话,便似一条粗大的蟒蛇,浑身散发着邪恶的气息,它双眼通红,正张大着长满尖锐牙齿的血盆大口,在一滴滴粘稠的口水不断滴落地上时,恶狠狠地盯着众人。
张三丰大喝一声:“大家小心,这妖兽来者不善!”一场激烈的战斗即将拉开帷幕。
双清看着它口中不断滴嗒落下的涎水,不禁眯起了双眼沉声提醒:“各位兄弟,你们千万要提防它的口水,只要被它沾上一滴,就可能会一命呜呼!这绝对不是我危言耸听!”
听到她说的郑重,宋远桥兄弟顿时忍不住齐齐后退了出去。
张松溪仗剑护在六弟身边,近距离的感受到殷梨亭身体正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忙轻声安慰:“六弟莫怕,四哥在你身前护着你。”
那妖兽似乎被激怒,猛地身子一扭,动作笨拙的朝众人扑来!
它身体还没到,就已经尾巴一扫,带起一阵难闻的腥风。
张三丰手持拂尘,率先迎了上去,拂尘舞动,如灵蛇一般攻向妖兽。
双英双清姐妹并没有出手,只是从两侧包抄过去,手中的廓尔喀闪烁着寒光。
宋远桥等几位弟子也纷纷围了上去,握紧了手里的宝剑,严阵以待。
妖兽虽体型庞大,但众人配合默契,对它围而不攻,渐渐将它压制。
然而,妖兽毕竟只是一头畜牲,它感受到逐渐迫近的压力,突然一脑袋,口中的毒液顿时四下溅射开来。
双清离的最近,首当其冲,眼看就要被毒液溅到。
殷梨亭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冲过去,用身体护住了双清。毒液溅到他的衣衫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洞。
双清又惊又怒,忙伸手将他扯到了自己身边,紧张的弯腰去查看他受伤了没有,并不满的埋怨道:“六哥,你怎么那么傻?万一伤了你,可怎么办?你难道不知道,我最擅长的是什么了吗?就凭这家伙的区区毒液,还能伤了我?”
当她发现那毒液只是将他的衣服腐蚀出了一个洞时,顿时就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自己很有料的酥胸:“还好你没事!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双英白了她一眼,握着廓尔喀慢慢靠近那头怪兽,对张三丰师徒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们都退下吧!这头畜牲交给我来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