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佛母那漩涡般的眼睛，逐渐凝固。
眼中的“气旋”越来越慢，不再流动……与此同时，凌一川周围的“世界”终于彻底崩溃！
无声崩溃！
漆黑的天外天汹涌而来，彻底淹没了一切！
扭曲的梵音唱响，仿佛有一支西天乐队正在卖力的演奏，为佛母登场铺设bGm……
一圈又一圈金光璀璨的晕轮，在无尽的黑暗中升起。
这等场面，说是如来佛祖即将亲临现场，凌一川也相信。
他眯了眯眼睛，觉得快被越来越灿烂的佛光灼瞎了……
在至亮的光明中，一个至暗的庞大黑影缓缓升起。
祂妖冶的扭动着，修长的双臂高高举起，似慢实快的展开，像孔雀开屏一般，拉出了无数道手臂的虚影……
这些手臂有粗有细，有男有女，手臂之外，又生出新的手臂，逐渐向外蔓延……
最后，数不清有几千几万的手臂，共同抓握，扭曲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庞然无匹的圆盘。
大黑佛母显出了祂的“全貌”。
凌一川站在一块虚空中，抬头仰望着气质妖冶又庄严的佛母。
只见祂通体漆黑，看不到脸，看不到身体的细节，仿佛祂只是一个立体的影子。
那些灿烂的佛光，则沿着祂的身体边缘流转，似乎祂本身有着黑洞般不可思议的引力，连光都无法逃逸。
看着确实美轮美奂。
至于祂的脸……
那黑紫色相间的旋涡之眼，也就是祂的整张脸。
诡谲无边。
凌一川看着祂，脑子感到微微刺痛，意识中，突然多了一些东西。
应该是某种信息，或者说是……知识。
他现在发现，某些强大的邪神，祂们哪怕本身并不想给你什么东西，但你只要看到了他们，自然会得到一些东西。
大黑佛母，也是如此。
就像一本翻开的书，如果你认识上面的文字，只是随便看一眼，就会看到一些知识。
邪神的生命特质和人类理解的所有生命都不一样。
大黑佛母现在给凌一川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在脸上和身上都写满了“文字”的女人。
这种信息极为庞杂，而且富有侵略性，看一眼，就有一部分强塞进了脑子里！
既不是画面，也不是文字，就是纯粹的概念。
玄之又玄，不可名状。
这时，大黑佛母的旋涡大脸微微低垂，凑近了些许。
“你再仔细看看……我不好看吗？”
祂的交流并不是通过语言，捕捉不到祂的情绪。
凌一川只能老老实实的说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如果是从前，我肯定会觉得你很美。现在嘛……一般。”
世间万物都怕比较。
有对比，才有差距。
凌一川瞥了眼自己的san值，此刻已经达到了190%，已经超过了曾经他初见克苏鲁时的san值水平。
如果仅仅从san值的“升糖指数”来判断邪神的实力。
那毫无疑问，大黑佛母显然比克苏鲁强大。
但事实上……凌一川在san值达到这个水平的当下，他感觉自己已经开启了一种更加高维、更加清晰的视角。
他能感觉到，大黑佛母展示的更多。
而克苏鲁……自己只看到了祂的冰山一角。
“没有人可以对佛母不敬。”
大黑佛母告诉他：
“渺小的虫豸，我将给你施加小小的惩罚……罚你……坠入阿鼻一十二年。”
凌一川本来没当回事。
直到对方告诉他：
“希望你离开地狱时，还能继续游戏……”
凌一川眉头一皱。
“什么？！”
祂刚才是不是说……“继续游戏”四个字？？
无论是Npc，还是副本boSS，都不应该知道玩家的存在吧？？
这算什么意思？
邪神能够打破“第四面墙”？
祂知道自己身在午夜梦魇这款游戏里？！？！
佛母话音一落，祂脸盘上的旋涡之眼就越来越大，很快就占据了凌一川整个视野！
凌一川感觉自己飘了起来，正在飞快的向上坠落！
是的！
向上坠落！
知道这种是什么感觉么？
地心引力倒转！
又或者是……
一颗木星那么大的巨行星不讲武德的要和地球贴贴，更大的引力出现在天上，于是，天即为地！然后将地表的一切拔起！
“哎！哎哎哎！”
凌一川翻滚着坠向那颗越来越大的眼睛！
脑子里多了一些关于大黑佛母的概念后，现在看来，这大眼珠子真是越看越像“木星之眼”！
一个数万公里的风暴眼！！
凌一川浑身震颤，san值越来越高……
第一次突破了200%！
他的五官也消失了。
一张光秃秃的无貌之脸上，裂开了一道竖直的缝隙。
病态色彩的混沌之雾，在其中组成了一只蠕动的瞳孔。
凌一川对自己脸上的异变毫无察觉，他睁大“眼睛”，终于看清了漩涡之眼里的真相！
大黑佛母的旋涡之眼中，真是阿鼻地狱！
不计其数的人类灵魂，在其中哀嚎挣扎，那里有刀山钩林，火海油锅！
凌一川看到有人被架在铁荆棘上，嘶叫着接受火刑，很快就烧成了焦炭。
但焦炭剥落，痛哭流涕的灵魂便再次恢复，周而复始。
他还看到有人戴上了铁质的兽脸面具，一次一次的被绞死，然后被一些罗刹恶鬼掏出内脏、分尸而食。
有人被剥了头皮，灌注水银；
有人被关在笼子里，万箭穿心；
有人坐上特殊的木马，一直颠簸前行，直到带有倒刺的木桩从口腔中戳出，鲜血淋漓。
各式各样的刑罚折磨，应有尽有。
而凌一川跌向的方向……却很死寂……只有一片纯净的黑暗。
他骤然意识到，大黑佛母很可能看到了自己（妖僧）的欲望。
所以，祂对自己的折磨，并非是酷刑，而是——
关！禁！闭！
艹！
凌一川瞬间吓到了！
不会是真的吧！？
在游戏中，关自己12年禁闭？！
这有可能做到吗？！
……
此刻，一片漆黑的游戏仓里。
凌一川的身体像中了邪一样，疯狂的抽搐起来。
他的脸上，出现了不断变幻的马赛克。
链锯屠夫、双面杀手、炼金术巫师、开膛杀手……包括妖僧的脸，都在轮番出现。
他们表情扭曲，似乎在怒骂什么。
……
游戏中，幻境里。
凌一川的身体震动的越发厉害，他知道自己即将坠落！
一旦坠落到大黑佛母的旋涡之眼，就等于进入了阿鼻地狱……是不是真要被关上12年，他不敢赌！
这不科学的变态游戏，什么事做不出来啊！
他试着抬起抓着‘伏特加’的右手！
果然，已经没了束缚！
先前扔在地上的c4炸药，早就已经爆炸，自己身上被附着的血肉也已经炸散，【束缚】效果早已解除！
只不过，由于【五感紊乱】的负面效果存在，自己既没听到爆炸声，也没有任何感觉。
他头下脚上的坠落着，震颤着，异变的脸庞逐渐恢复原本妖僧的样貌。
在坠落中调整了一下身姿，尽量让自己的头上脚下，凌一川终于拧开了这瓶‘82年的伏特加’。
一口灌下！
“敦敦敦敦！”
久违的系统提示跳出：
【好烈的酒！】
【您已进入‘狂暴’状态！】
【所有负面状态已清除，所有属性增加300%（30秒）】
就在凌一川即将坠落时，佛母的旋涡之眼瞬间消失。
阴冷的月光，洒在梵隐寺中。
越来越多的秃鹰在天上盘旋。
拎着酒瓶，进入了‘狂暴状态’的凌一川，浑身皮肤发红，身边有无数火苗像萤火虫一样的围绕着。
他呆呆的站在空无一人的广场，怅然若失。
“出来了……”
“诶，梵音鬼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