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应……”
沈梨秋喃喃的说着，目光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这个词，让她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在失去了双亲后的安陵侯府，她的院子里，就有好些个内应。沈二老爷是不管事的。自然不会安排人。可沈二夫人，还有沈蓉蓉，却接二连三的往她院子里安插人。甚至根本就不容她开口拒绝。
因此，对于内应，沈梨秋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
“查出来了吗？”淡淡的开口，沈梨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带上怨毒。见面前的沈斌摇了摇头，沈梨秋微微叹气，道，“王爷如今不在府中，府上的事儿还要劳烦沈三哥多费心了。这内应一事，可大可小，还请沈三哥务必要彻查清楚。”
即便没有那段不好的回忆，沈梨秋也明白这事儿必须彻查。斤协台弟。
可明白是一回事儿。真正的查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了。至少，以沈梨秋的能耐，根本就查不出来。除非。她又开口诅咒内应遭祸事？这个法子乍一看倒还好，可仔细一想，用乌鸦嘴寻出来的内应，又该如何证明呢？
幸好，沈斌要比沈梨秋靠谱多了。
“侯爷千金您放心，我已经有大概的人选了。”
幸而，沈斌就从来不曾指望过沈梨秋能干实事，他之所以特地过来说这件事儿，除了不想隐瞒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沈三哥有什么为难的？”
沈斌显然并不是一个会掩饰情绪的人，只一眼。沈梨秋就看出了他的为难。仔细一想，沈梨秋心中有了大概的想法。
果然。
“侯爷千金，这所谓的内应……您知晓多少？”
“还请沈三哥直说。”
“这么说吧，咱们府上有其他人家个把耳目，那是很正常的。譬如宫中，也有朝中大臣的耳目。就连爷。也买通了几个位置不大显眼的宫人，为他通报消息。”
“也就是说，这事儿不算什么？”
沈梨秋满脸的困惑，她想的并非当下这事儿，而是当年在安陵侯府时，沈二夫人、沈蓉蓉送到她院子中的耳目。
难不成，这真的是皇亲贵胄的寻常做法？
先前的想法被一夕推翻，沈梨秋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却听沈斌又道：“耳目也算是内应的一种，却算是最寻常的。可耳目能做的事情太有限的，哪怕爷买通了几个宫人，让他们偶尔透露一下宫中的秘辛倒是无妨，可若是让他们去刺杀陛下……却是白日做梦了！”
“沈三哥的意思是……”
“侯爷千金，咱们府上恐怕不单单有旁人家的耳目，还有自小培养的暗卫。”
沈梨秋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见状，沈斌又迟疑了。可想着如今府中只有沈梨秋这个主事之人，有些事儿若是沈梨秋不表态，饶是他有一身武艺，也很难行事。
最终，沈斌还是将实话说了出来。
“抱歉了，侯爷千金。这事儿就算是二嘎子也没法子，只能让您出面。这么说吧，府上的内应怕是身份很高。”
身份很高……
如今的瑞亲王府中，老瑞亲王和老太妃皆已驾鹤西游。真正的主子萧惊天远走南风城，唯一的嫡女慧琳郡主也在早几个月就风光大嫁了。
主子们，也就只剩下了那么几个。
“沈三哥，我给你权利，彻查后院。哪怕是三位未出小姐的院子。”
按照沈梨秋的想法，所谓的身份很高，也就是指那三位了。毕竟，哪怕都是庶出，她们也仍是老瑞亲王的亲生女儿，正正经经的王府小姐。
这个身份，确实很高。
让沈梨秋不曾料到的是，听到她这么说，沈斌却只是摇了摇头：“并不是。”
也许，亲王的女儿身份的确很高，可有时候，身份高并不等于能力强。就凭那三个黄毛丫头，若真的产生了对沈梨秋不利的想法，坑到的恐怕也只有她们自己而已。
一如当初五小姐萧兰芷变着法子上演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是？难不成真的是慧琳？这……”
沈梨秋面色愈发不好看了，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伤怀。慧琳郡主虽只是她名义上的小姑子，却是整个王府中，唯一一个被她看作朋友的人。
“不是。”
快速的瞥了沈梨秋一眼，沈斌面露无奈：“侯爷千金，我怀疑是王府那位大公子，也就是先前让二嘎子治伤的那位。”
……
瑞亲王府的偏院之中。
这一块，说真的，非常偏僻。
若没有人带路，恐怕大多数人都寻不到这块地。同时，这里也异常的荒凉，哪怕如今已是初夏，这一块却依然如同沉浸在寒冬腊月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然而，这里却是王府大公子的院子。
所谓的大公子，自然是老瑞亲王同老太妃的嫡长子。也就是，原本的瑞亲王继承人。
论年岁，这位大公子要比萧惊天还小上那么一丁点儿。可论起际遇，两者却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
大公子的人生，简直就是一部跌宕起伏的悲剧故事。
在他人生最初的二十年里，过得是万分的惬意。
虽说家中兄弟众多，然而他才是老瑞亲王的嫡长子，下面的嫡出弟弟们，偶尔有那么一点儿小心思，却隐藏得很好，至少明面上是绝对不敢跟他叫板的。
庶出弟弟们就更不用说了，哪怕他们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即便勉强壮着胆子，也有老太妃在后院里折腾那些个姬妾美人们。
久而久之，大公子的准世子之位是愈发的稳当了。
稳当到，连他自己也认为，在不久的将来，会被陛下赐封为瑞亲王世子。再接着，便是等老瑞亲王百年之后，继承亲王之位了。
然而，现实就是那般残酷。
意外往往都出现在某个人最得意的时候。
老瑞亲王从病重到撒手人寰，只经历了极短的一段时日。而在老瑞亲王临终之前，自然向陛下上书，提请赐封世子和郡主。
大公子从未将他的诸多姐妹放在眼里，且在他看来，别说就赐封一个郡主，就算将所有的姐妹都赐封为郡主，也不会碍着他。反而能让旁人知晓，陛下对瑞亲王府的看重。
因此，当慧琳郡主的封号先下来时，大公子半点儿不悦之情都无。
可接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