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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卿和裴佑锦并肩走在街上。虽然天色尚早,但已经有小贩收拾东西往城外去。同样,也有刚进城的人神色匆匆在寻客栈。

行人往来络绎不绝,衬得京城更加繁华。

大晋不禁夜,等到了晚上西市那条街更加热闹。

裴佑锦注意到姜宁卿情绪不高,观察了她一会才决定开口,“你可是不高兴了?”

好像从静王府出来就不太高兴了。是在担心静王?

听说他们也是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

姜宁卿没回答,反而看着身边来往百姓发呆。就在裴佑锦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姜宁卿突然开口:“裴夫子觉得京城热闹吗?”

裴佑锦点头:“热闹。”

京城繁华,江南富裕,两处皆热闹。

“表面看着热闹祥和,背地里都是些脏的臭的。”姜宁卿眼角拉拢,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我父亲兄长在家从不提朝堂之事,母亲只让我开心快乐足矣。我踏出侯府,看着这些百姓,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可是偏偏有些人不想让他们活着。”

有些孩子们从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幸运的被送到慈安堂门口被大孩子捡回去,不幸的就会被扔至荒山丢入河中。

慈安堂的孩子跌跌撞撞好不容易长大,最后连存活的银子都要被人贪去。

“蒋春和面相老实,我大哥说他为人迂腐胆小,陛下却说他重情重义。”

“还有那方正,其实我见过他几回。以前他来过我家中,是大哥的好友,两人同在户部为官。我兄长说他为人正直,当初陛下与逆文王争斗,其父刚正不阿直言进谏最后遭贬谪,颇有其父风范。想不到他竟然是个与人外室有首尾的伪君子。”

“事事表面平和,暗中波涛涌动难以捉摸。裴夫子,你说人在世间真的可以一辈子快乐不理会这些俗事吗?你说有一天我会突然变坏吗?”

姜宁卿自从被无妄道长开导之后就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步入正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她也不会每日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全家一个不注意就玩完。

但是经此一事,她突然有些迷茫,人心易变谁又能永远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呢?梦中的那个“姜宁卿”会不会有一天会出现呢?

她是不是会变成那个恶毒的姜宁卿呢?

裴佑锦与她对视,自然没有忽略她眼中的迷茫挣扎。

其实他自己的人生也是一团糟,又怎么能给她意见,但是有一点是他可以确定的。

“你是个好姑娘,你不会变坏。因为我相信你。”

姜宁卿呆呆望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什么,裴佑锦笑了一下,“你救了慈安堂的孩子们,也帮了雨芙,还有寡居的王大娘,孤苦的鹿澄等,虽然你从未明说,但是你所作所为却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人之一生,可碌碌无为,但要有一颗干净的心。心不脏,人如磐石无转移。”

“京城热闹,繁华之下有黑暗,边关孤城荒凉,艰苦之下有希望。”

裴佑锦虚扶姜宁卿的肩膀,手背将她往前轻轻一推,“向前看,前方永远有希望。”他贴近姜宁卿,“信裴某,若有一日姜卿心变,裴某一定将你带回本源之处,绝不让你落入尘埃世俗。”

姜宁卿看着裴佑锦的侧脸,眼中的忧郁划开,仿佛初晓微明将亮,一时间失了神。

他说若有那日,他定会拉她回头。

裴夫子重信,那她就信。

姜宁卿突然觉得面上发热,慌忙移开视线,眼神慌乱不知道该放在何处。

“走嘛?让让呗?”

大嗓门子从两人背后响起,犹如平地惊雷让两人顿时拉开距离向两边而去。

刚才太专注了,忘了还在路中间挡了别人的道。

两人分开后才注意到身后站了个大腹便便的锦衣大叔。大叔打扮浮夸,好似把全家的金器都挂在了身上,就是在这即将落日的时候都让人眼花缭乱。

大叔捧着肚子,啧啧两声,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怎么在此挡路呢?”

“听我,今晚上有花灯会,云和酒庄举报。去那里,叔给你保证,景美灯美,人更美!”

姜宁卿抬手半遮面,她刚才只是感触良深走神了而已!

裴佑锦也觉得尴尬,“我们不是……”

“什么不是!”大肚子大叔皱眉一头,“小伙子有点担当!来,拿着,今晚上就去!”

说完从身后随从手中抽出一张纸塞进裴佑锦手中,不管裴佑锦愿不愿意,直接拍拍他的胸膛,笑得有些猥琐,“叔看好你呦!”

“记得,是云和酒庄举办的!”

大肚子大叔应该不止干过这一会这种事,动作熟练,发完就跑。等裴佑锦想解释的时候他已经去拍下一对年轻人的肩膀了。

离得老远来能听见:“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二位好兄弟……”

姜宁卿放下了手,没有被误会的尴尬之感了,这竟然就是套话。她就说她刚才没有暧昧之举嘛!

她假装掩饰,从裴佑锦手中抽走纸张,随便扫了一眼,正色道:“我对这灯会挺有兴趣的。”

裴佑锦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动。

“所以今晚上我要带姜小宝和长生一块去!”

手指不动了。

“哦,既然如此我先送你回去吧。”

“嗯嗯。”

今日心情一般,姜宁卿喝了半碗汤就放下了碗。

她坐在年氏对面,鼓鼓小脸,“娘。”

年氏抬头,接过青兰递过来的帕子优雅擦嘴,“吃饱了?”

“我想出去玩。”

年氏神色不变,“今天在外面玩一天还没玩够。”

姜宁卿跟满眼期待的姜小宝对视一眼,清清嗓子,“光天化日,朗……”

“咳咳!”

姜宁卿一顿,神情自然换了词,“月明星稀,乾坤未定,自是夜游好时节,云和酒庄,景美灯美人更美!”

姜小宝立刻扯着长生配合道:“祖母,我们想去花灯会!”

姜小宝神情激昂恨不得直接冲出家门,长生有气无力只想回房。

年氏看看大的,再看看小的,老的还唠唠叨叨的。

“夫人,乖崽他们想去便让他们去吧。”

年氏也不为难他们,“可以去,但是乖崽明日可以回国子监了。”

姜宁卿不用掰手指头都知道自己还有两日可在在家,怎么就要回去了。

她瘪瘪嘴,刚想说话就看她娘不可置否的眼神看过来,她立刻就怂了。

大女子,能屈能伸!

“小宝,长生,我们快跑!”

“好嘞!”

“哦。”

年氏:“老三跟着。”

姜序年觉得年氏今日有些反常,一直到回到房中才问她怎么了。

“怎么这么快就要送乖崽去国子监,就这么两天也耽误不得什么。”

年氏拔下头上的钗子,青丝落在增添一丝温婉,她用手按了按额头,“你可知今天是谁送乖崽回来的?”

“谁?”

“裴佑锦。”

姜序年一愣,然后猛然跳起,一拍桌子,“明天我亲自送乖崽回国子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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