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越很凶，一个眼神就把姜宁卿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她从来没被人这么凶过，也没想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会这么凶。
就像她们家前面那个巷口的大黄狗，从不甩尾巴，整天带着一群小弟招摇过市，抢地盘的时候能一口扑上去咬着别的野狗的喉咙不松口。
她娘说这样的狗或人都要离远了些，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怕失去，一旦有了他们惦记的东西就算拼了命也想守护。
所以她娘把那条大黄狗带回家了。
现在一狗比家里十个护卫还要好使。
现在巷子口的小黄狗就是它的私生子，姜宁卿想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品性再把它带回家。
不过那货有点蠢，见人就摇尾巴，不像常越这么凶……啊呸！不像它爹那么凶！
不过常越这孩子人靓条儿顺，要是能带回去当护卫也是好的。但是姜宁卿还是比较喜欢年岁姐妹花，嘴甜！
但是在收常越之前要先把人哄好了。
这孩子脾气不大好，一会阴一会晴，还要再掰扯掰扯。
“你生气了吗？”姜宁卿单刀直入。
常越拎着阿残的衣服领给他换了个地方，距离姜宁卿最远。
姜宁卿不屑撇撇嘴，那么远干什么，她又不吃人！
常越盯着所有的孩子都乖乖吃饭了把领着姜宁卿到了院落一隅。
少年老成，但是有时候还是藏不住心底事少年羞怯，不会跟姑娘家说话，想要开口道歉但是说出来的语气还是有些呛人。
“他们和你不一样，你别管他们。”
姜宁卿皱眉，“大家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你凭什么说我跟他们不一样！”
“就凭他们乖巧听话惹人爱？”
这人是不是歧视她！
姜宁卿对此表示愤慨！
常越片刻失神，“你觉得他们乖巧可爱？”
不是脏、恶心、没人要的野种？
“难道不是吗？”姜宁卿面露惊恐。
现在慈安堂的要求都这么高了？她要是有这么乖，她娘半夜都要笑醒，他爹都得连夜去给老祖宗烧高香！
常越咬紧下唇背过身子，“他们……他们要靠自己，以后不会有人给他们喂饭，也不会有人对他们好。他们要学会接受，也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从被抛弃的那一刻开始，这里的人就没有资格再接受别人的照顾，也不会有人愿意照顾他们。
姜宁卿不解，追上常越，“小常，你这话不对。”
常越皱眉:“别叫我小常。”听着跟奇怪。
“那小越？”姜宁卿觉得更怪，“你不觉得娘们唧唧的吗？”
常越:“……”
“就叫我的名字！”
姜宁卿不是想着可以拉进距离嘛，谁知道他这么容易炸毛。
算了，他是绑匪他说了算呗。还没咋办，她也不能走啊，好不容易找到的乐子呢！
“常越，你说得不对小孩子就是要有人照顾的。慈安堂的人呢？那两个男人呢？”
常越突然轻笑了一声，他问姜宁卿:“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抓你？”
姜宁卿猜测:“为了钱？”
她娘那么有钱，肯定是图钱。图人，他们不敢，毕竟他爹特别凶。
在家属猫的忠勇侯在外面是只惹不得的猛虎。
常越沉默地看了姜宁卿一眼，然后带着她绕到了后院。
后院还有一间小矮房，门窗禁闭，常越从外面推开了窗户的一条小缝，阳光照进去隐隐能看见三两个人影，但是屋内昏暗再仔细的就看不清了。
姜宁卿走近了一些伸着头想往里面张望，常越猛地一下把窗户关上，咣叽一声下了她一跳。
她摸摸脖子，“我怕你夹到我的头。”
这孩子，关窗户都不说一声！
常越关严实了窗户，自己也离姜宁卿远了一点，他面色难看，眼中翻涌着浓浓的担忧，“里面的人都病了。”
他拘谨地搓着手，有些痛苦，“我们没钱……”
“去年冬天，小五和双儿没熬过去。”
姜宁卿的心跟着沉下去了。
慈安堂的孩子病了，没钱医治，已经有孩子熬不过去死了。了无生机地死在了一个冬天。
春暖花开，新生伊始，他们却永远留在了前一年。
“你绑我来是换银子给他们治病？”姜宁卿在身上摸索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银子都被常越拿走了。
“我的钱袋子里有五十两。你们不用绑架我，赶紧拿了银子给他们看病去吧。”
“我不是为了银子。”
“那为了什么？”
常越神情悲凉，“我想让户部大人们放我们走。”
他们有手有脚可以去给人家做工，他可以赚钱给弟弟妹妹们治病。他不想弟弟妹妹们像牲畜一样被圈养在这里。
他们被关在这里，不让他们离开，等他们过了十四就会被带走，没人知道会被带去哪里，但是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
每年都会有新的孩子被送进来，来来往往。
朝廷拨下来的银子到不了这里，每十天会有人给他们送一次菜，看不见银子，生病了只能硬扛着。
别的弟弟妹妹还小出不去，常越尝试过去码头替人抗麻袋赚钱。但是被人知道是慈安堂的孩子之后就会把他赶走。
没人会用慈安堂的孩子做工。
他们得罪不起户部的人，也得罪不起皇家。
户部拨了银子怎么会没钱？
皇后娘娘命人建成的慈安堂怎么会让幼小孩童出来做工？
这无异于在打他们的脸。
“我在户部蹲过几回，知道那位大人的家在那里。我就想抓了他的家人威胁他。”
姜宁卿她大哥确实是户部的。
可是抓她也没用啊！
她大哥应该权力还没这么大。
但是想想抓她可能还有点用，说不定可以威胁她爹。
姜宁卿拍拍常越的肩膀，“别担心，我爹和我哥可疼我了，他们肯定会答应你们的！”
常越眼神迷茫:“你哥？”
“你不是独女吗？！”他打听的消息有误？
姜宁卿:“？？？”
不是，我们家那条街那么多当官的，这小子蹲的到底是哪家的倒霉小姐？
常越迟疑了一下，问道“你说，如果我抓错人了，你会相信吗？”
“既然你爹也是当官的，那抓你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姜宁卿:m9( ｀д′ )!!!!
你小子最好交代清楚你想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