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桑一直在盯着闵蕴文，可眼里却没有焦距，又像是在透过他看着些什么。
这样直白地坦然承认自己的心情，让闵蕴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季桑，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
不管是在谈摄影还是当初在谈她那场仓促的婚姻的时候，她的眼里自始至终都有着最闪亮的光。
而现在，她眼里的黯淡着实有些刺眼。
闵蕴文扯了扯嘴角
“一起？你也很久没有亲自弄过了，我想你自己可能想要参与其中”
季桑眸光微闪，显然闵蕴文的这个提议让她这几天死寂的心情有了一点波动。
“来吧”
闵蕴文知道自己的这个提议让她有了兴趣，直接伸手将她从椅子上扯了起来。虽然直接，可动作却是轻柔的。
……..
市一院，傅以斯刚从手术室里出来，小张脸色也一脸认真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眉眼间浮现的疲色，小张有些担心了。
“傅医生，是不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
在手术安排得比较多的时候，傅医生突然请了假，还亲自将那些手术委托给其他医生，想必是家里的事情很重要。
往常傅医生从未出现这种情况。
今天的这场手术是不得不傅医生来主刀，才会打电话让他过来。
这场手术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他都觉得自己的腿都不是自己的，身心俱疲，可傅医生竟然也会这么累让他着实有些意外。
傅医生先前做了一台连续八个小时的手术，也没有想现在这样过。
小张着实有些担心。
傅以斯没有回应，直接回了办公室，换好衣服。
“密切观察病人，若有突然状况，找李医生”
小张楞了一下
“傅医生是要回去吗？”
“嗯”
傅以斯低低应了一声。
季桑还没有醒来，他怕她又开始反复发烧。
可刚穿好衣服，傅以斯便接到了季瀚文的电话。
男人手上的动作一顿，脸色也沉了下去，心底骤然升起一股不太好的想法。
“爸？”
傅以斯的声音难得有几分颤抖，小张关门的手就这样一顿，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里面。
之间刚才还一脸淡漠的傅以斯，此刻眉头已经拧起。
电话那头季瀚文的声音着急，他说一句，傅以斯的脸就沉下一分。
“爸，我马上回来”
傅以斯脸色紧绷，挂断电话后直接出了办公室，小张头一次见他这般匆忙的模样，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
回去的路上，傅以斯给苏格打了一个电话，简单地将事情说明。
“你清楚她回去哪些地方吗？”
他来季桑的人生不过一年，错过了她很多的以往，对于很多关于她的事情，还处在无知的状态。
生平第一次，傅以斯觉得这样的感觉有些太过糟糕。
他太慢了，慢到在这种时刻他丝毫没有头绪，季桑会去哪里，会去做什么。
苏格像是早就有了季桑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准备，听完傅以斯的描述后，也没有慌乱，反而是冷静地说了一句
“我大概知道，我先打电话确认一下，到时候给你电话”
要说季桑去过的地方，那可是太多了。大街小巷，很多地方她们两个都留下了回忆。
但是苏格知道，这样的时刻，唯一能够触动季桑的，唯有摄影。
苏格翻了下通讯录，在看到闵蕴文三个字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幸好，先前她还留了他的电话。
她和闵蕴文的认识全凭季桑，关系也不过比点头之交要好上一些。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苏格的心一直提着。这个时候，阿桑的情绪不太好，现在天也黑了。
而夜晚是最能够放大人类情绪的时候。
她怕，阿桑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况且，现在她还发着烧。
只是，电话持续了一分钟，依旧没有人接起。
“怎么回事？”
苏格挂断，又打了过去，这一次还是一样，没有人接。苏格沉默了几许，直接推开化妆师的手
“莫姐，我有事”
经纪人闻言挑眉，扫了一圈
“你这是要撂下这一摊子事”
苏格抿着嘴没说话。
经纪人懂她的性子，捏了捏眉心
“因为谁”
“季桑”
经纪人：…….
好家伙，现在是完全没有劝告的余地了。
苏格和季桑之间的关系有多铁，她清清楚楚。
经纪人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你去吧，注意一点，姑奶奶”
说完连忙出来化妆间，和主办方那边联系。
好在这个活动不大，合作方都是老熟人，处理起来也不是很麻烦。
苏格换了身衣服，戴上鸭舌帽，直接开车往闵蕴文那里赶去。
她之前在那里接过季桑一次，大致位置还是记得的。
途中，苏格依言给傅以斯打了一个电话。
……
如果让闵蕴文去评价这一个夜晚，他的脑海只剩下紧绷这一个词。
平日里对洗印照片信手拈来，可这一个晚上，他站在季桑旁边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小心翼翼地递过她所需要的东西，还要无时无刻关注她的心情。
尤其是最后，当那一张张相纸上映出影像时，他都能够深刻地感受到季桑情绪的波动。
他对亲情其实薄淡得狠，但主归是因为家里的老头子还活蹦乱跳的，是不是打个电话催婚。
所以，对失去至亲的这种感觉，他无法感同身受，也做不到感同身受。
所有的话语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是苍白无力的。
而且，感同身受这个词，他从来就没有认同过。
有时候连自己都理不清自己的情绪，又何求别人来弄清楚。
闵蕴文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只能够笨笨地拉着季桑出去。
“剩下的我来弄，到时候我送到你家里去，你现在这个情况家里人应该担心了，手机带了没？”
季桑没有回应。
闵蕴文从上至下扫了她一眼，确定身着一条宽松裙的季桑并没有地方可以放手机后，叹了口气。
“你这个脑子……”
咬牙切齿，却也只能将所有的话都吞下，回到屋里找来自己的手机，这才发现了苏格的两个未接来电。
闵蕴文将手机递过去
“你朋友开始找你了”
季桑这才有了反应，眸光微闪，将手机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