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倒一盏温水来给陛下。”
赵真人的话，将黄忠从恍惚中拉了回来，赶紧收敛思绪，去倒了一盏冷热适宜的温水，恭恭敬敬地递给周帝。
“这样吃下去就可以了吗？”周帝的声音既兴奋又紧张。
“不错。”赵真人一甩拂尘，颔首道：“陛下初次服用，药效不宜过猛，且先服用那粒小一些的，贫道在这里替您护法。”
“好。”周帝拈起那粒小拇指大小的赤红丹药，眼睛一阵阵发亮，他终于看到成仙的希望了，真好啊！
至于那一万多条人命……呵呵，能够成为自己的一部分，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其他人想求都求不得，又有什么好埋怨的。
若让那一万多无辜的亡者知道周帝此时的想法，怕是要气的从地底下爬出来了。
福气？还几辈子修来的？
那他们宁可做一个无福之人，至少可以活着。
于周帝而言，成仙是奢望；而对有些来人说，活着就已经是一种奢望……
周帝将丹药递入口中，混着温水吞下。
刚一入腹，就仿佛有一团火在烧一样，仿佛整个人都要被焚化，耳边响起诡异的声音，乍一听似仙音，飘渺宏大；仔细听去，又仿佛是魔音，阴森诡异。
“抱元守一，运转心法。”
在赵真人的指点下，周帝连忙收全敛心神，不去理会耳边的声音，努力运转起了天师道的心法。
这一运转，就是整整半日的功夫。
直至日落西斜，残阳如血，周帝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黄忠诧异地看到周帝眼中竟有银光流转，犹如几尾细小的银鱼，好一会儿方才散去。
赵真人微笑地问道：“陛下感觉如何？”
“朕也说不清楚，就觉得……”话说到一半，周帝突然觉得手有些痒，忍不住挠了几下，也没怎么用力，竟然把手背上的整块皮都给挠下来了。
“陛……陛下……您的皮……”
看着周帝这个样子，黄忠被吓得语无伦次，眼前一阵发黑，赶紧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借着剧痛让自己恢复了几分冷静。
他战战兢兢地道：“陛下莫急，奴才这就去请太医。”“朕没事。”周帝唤住他，随即又挠向另一边手，同样的，轻轻一挠，整个手背的皮肉就被挠了下来。
但依旧没有血淋淋的场景，那块皮肤就仿佛死皮一般，不疼不痒。
而在老皮撕下来后，周帝的手背变得又白又嫩，没有丑陋的老年斑，也没有一道道的皱纹，光滑细嫩，骨肉分明。
周帝细细打量着这双既熟悉又陌生的手，若非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竟然会是他的手。
这分明就是一双少年公子的手，而且还得是从未沾过阳春水，也不曾做过任何粗活，或者习练骑射功夫的那种。
“国师，这就是血丹的功效吗？真的是太匪夷所思了！”周帝惊叹着，眼睛始终不曾离开恢复了青春的那双手。
相比周帝的震惊，赵真人则要平静许多，看到周帝褪皮时，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显然早在预料之中。
他微笑道：“陛下莫忘了，血丹又被称为小仙丹，既是仙丹，纵是有一个小字，也非同一般，又岂会只有这么一点功效。”
周帝一怔，复又涌起阵阵狂喜，“国师是说……还有其他变化？”
他激动的连声音也有些许变形。
“正是。”赵真人含笑点头。
周帝刚要细问，就觉得脸上一阵发痒，下意识地抬手挠了一下，竟又挠下一块浅黄色的皮肤，上面还有熟悉的老年斑。
周帝怔怔看着手上的老皮，下一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疯狂一样的挠脸，几乎每一次都能够扯下一块老皮。
等到所有老皮都撕扯干净后，周帝颤抖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他看不到，但能够感受的到。
现在的脸，紧致光滑，轮廓分明，线条清晰，这……这分明是他三十岁时候的脸……
不，可能还要再年轻一些，二十五？还是二十？甚至十八？
在周帝激动不已的时候，黄忠早已经看傻了眼，他狠狠掐了一下把大腿，剧烈的痛意瞬间传递到大脑。
所以，这不是做梦？
但怎么可能，陛下他……
“快去拿镜子来！”
周帝激动到颤抖的声音惊醒了黄忠，赶紧进内殿将西洋进贡来的水银镜拿了出来。
这水银镜远比铜镜更加清晰，人映在上面，纤毫毕现。
周帝一把夺过水银境，直勾勾地看着镜中那张年轻英俊，瞧着二十来岁的脸庞，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随着岁月的流逝，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看到过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了，几乎都快记不清了。
而现在，他又看到了，亲眼看到！
一粒小仙丹，半天功夫，他竟然又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照镜子的时候，周帝又从脖子地方挠下了一块老皮，底下同样是新生的白嫩皮肤。
“不愧为小仙丹，竟然能够让人返老还童，实在是太神奇了。”周帝迭声惊叹，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彻底清楚知道自己身体出现了什么样的变化。
赵真人微微一笑，欠身道：“恭喜陛下，重返盛年之时。”
“这都是真人的功劳，若不是真人进献丹方，又不辞劳苦地亲自赶往白泽县炼丹，这小仙丹也无法炼成。”周帝此刻龙颜大悦，毫不吝啬的赞美着赵真人。
“身为臣子，自当为陛下分忧。”赵真人倒是谦虚，并未倨功自傲。
周帝满意地点点头，目光一转，落在玉盒里的另一枚小仙丹上，喉咙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地问道：“国师，这第二枚……”
赵真人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神情严肃地道：“陛下，仙丹虽好，却不可过量，否则身体会受不了的；这第二枚必须得等您的身体稳定之后，再行服用，贫道估摸着应该是在十日后。”
听到这话，周帝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他盖起玉盒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交给黄忠，而是亲自收入怀中。
这是他成仙的契机，交给谁收着都不放心，必须得亲自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