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冷笑道：“你倒是想死，一了百了，爷爷偏不如你的意，等我把你骨头一根根敲断，皮肉一块块割下来，再死也不迟。”
徐虎一边说着一边抽出随身匕首，狞笑着走向刺客。
刺客面若死灰，到底还是没能求死……
平日里，总盼着身子越强健越好，如今却成了束缚，换了普通人，受了这半夜的刑，早就活活疼死过去了。
“且慢！”
就在匕首贴上刺客的皮肤，眼瞅着就能割下一片皮肉时，李广身边的一名亲兵，突然叫住了他。
徐虎眉头一皱，恶狠狠地看向那名亲兵，喝斥道：“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在本将军面前喊’且慢’？”
这名亲兵，正是被派到李广身边的朱楠，被徐虎这么一斥，顿时脸颊发白，浑身僵直，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行了，我这好不容易才寻到的亲兵，刚来没几天，别给吓傻了。”
李广摆一摆手，对浑身僵硬的朱楠道：“别紧张，徐将军就这么个性子，习惯就好。”
等朱楠恢复了几分，他又问道：“说说吧，为什么要阻止徐将军？”
“卑下……”朱楠咽了口唾沫，道：“也许知道他是谁派来的了。”
此言一出，帐内的众人呼吸声皆重了几分。
徐虎第一个冲过来，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硬生生将他提到了半空中，这力气着实可怕。
“你当真知道？若敢欺骗，本将军第一个不放过你！”
朱楠被衣领掐着脖子，连气都喘不过来，不住翻白眼，又哪里说得出话来，只能手足无力的在空中乱蹬。
李广摇头道：“把他放下来。”
“没用的东西。”徐虎嘀咕一声，把人给放到了地上，朱楠连忙大口大口吸气，这么一会儿功夫，脖子已经被勒出一条深深的红印，若是再耽搁一会儿，怕是这样小命都要交待在这里。
这些武夫，真是太粗鄙了。
朱楠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也不说话，径直上前，拉起那刺客的手臂，露出手臂上的一道疤痕。
这疤痕看着应该已经很多年了，呈淡红色。
看到刺客眼中隐藏的慌乱，朱楠心中一定，对徐虎道：“徐将军，借匕首一用。”
徐虎倒是没有犹豫，当即就将匕首递了过去，不过他同时也咧开了嘴，露出森白的牙齿，警告道：“你要是敢耍老子，老子就用这把匕首给你开膛破肚。”
“不敢。”朱楠恭敬地接过匕首，抵在刺客的疤痕上。
“你……你放开我！”
一心求死的刺客，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慌乱与不安，拼起仅余的力气想要抽回手，可惜他的力气早已经消耗怠尽，根本挣不开朱楠的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破开自己的疤痕，从里面取出一块指甲盖大的黄布。
那黄布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入手滑腻，从刺客身体里面取出，却愣是没沾一滴血。
李广接在手里，凝视看去，上面写着两个字——帝卫。
李广看着这两个字，若有所思……
“帝卫？”
徐虎凑过硕大的脑袋，看到了布条上面的字，他挠挠脑袋，一脸茫然地道：“这是什么意思？”
“帝卫，取帝王护卫之意。”
回答徐虎的，不是朱楠，而是李广。
帝王护卫……
徐虎喃喃念了几遍，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周帝的人？”
赤焰军中，私底下几乎都不称周帝为陛下，他们心里，从来都没有承认过周帝。
待李广点头，他又疑惑地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支护卫的名字？”
“你听说过才叫奇怪。”李广冷笑道：“咱们这位陛下花样可多着呢，锦衣卫不过是他摆在明面上的力气，私底下，还有一支帝卫，具体有多少人，连我也不清楚。”
说着，李广看向正将匕首还给徐虎的朱楠，“你怎么知道他是帝卫？”
“卑下在家中时，曾听父亲提过，帝卫为了防止身份泄露，从来不会在身上带任何关乎身份的东西，而是将这个东西藏在身体里，两臂肘下一寸的位置若见伤口，便有可能是帝卫。”
“卑下当时看到他右臂的伤口，正好在肘下一寸处，想起父亲的话，便想试一试，没想到还真是帝卫。”
“你父亲是什么人，居然会知道帝卫藏东西的地方？”徐虎满面狐疑地盯着朱楠，匕首拿在手里，迟迟不见收起。
李广深深看了一眼朱楠，转头对徐虎道：“把你的匕首收起来，晃悠着给谁看呢？”
“可是……”
李广知道徐虎想说什么，抬手道：“他父亲与我是故交，知道帝卫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故交，哪门子的故交？他怎么不知道？
徐虎下意识地想问，被李广硬生生地瞪了回去。
见徐虎安份下来，李广目光一转，落在面如死灰的刺客脸上，“你是周帝派来的人？”
无论这名刺客是不是周帝派来的，都注定是一个死人，他自然也懒得装模作样，改唤一声陛下。
“我不……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要杀就杀……”刺客有气无力地说着，虽然依旧嘴硬，但听得出，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慌乱。
“死到临头，还不肯说实话！”徐虎恨极了他，上去又上两脚，刺客就跟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简直与尸体无异。
李广看着半死不活的刺客，面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转头朝徐虎道：“杀了他，然后挖个坑埋了。”
“得令！”
徐虎早就等着这一刻，当即兴奋地答应，再次抽出匕首来到那刺客面前，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而这，也是刺客这辈子看到的最后一副画面。
他感觉颈间一痛，紧接着有温热的液体从身体里流出，再后来……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终于死了……
徐虎让人将刺客拖下去埋了，再回到大帐时，发现李广将那块黄布放到了一旁的蜡烛上，火舌瞬间吞噬了那不过指甲盖大小的黄布，将它烧成了灰烬。
“哎，大将军，你，你怎么把它给烧了？”徐虎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上去抢夺，结果只抢来一手的黑灰。
“不烧留着做什么？”
“当时是用来指证……”话到一半，徐虎突然止住了嘴边的话，整个人呆若木鸡。
恶霸强抢民女，可以去衙门指证；
当官的贪赃枉法，可以去都察院告状；
重臣犯法，可以在朝廷里弹劾。
可现在是周帝指使杀手行刺，这要找谁告状，又要去哪里指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