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间里，一片狼藉，主卧浴室中，白雾如烟，两具身体挤在一个浴缸里有些拥挤，时而有水浪从浴缸边缘漫至地面。
赵景林歪头趴在浴缸一侧，清俊秀气的脸颊上带着几分氤氲开的桃粉，双目闭阖，呼吸平稳而绵长。
刚刚有点儿太累了，他本来都不想这个时候洗澡，先睡一觉再说，但风宸做了些“多余”的事，又说帮他洗，便任由风宸把他弄到了浴室中。
只是，风宸也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赵景林趴浴缸上也能睡着。
而且……这个背影，有点儿太诱人了。
“醒醒，别睡了。”
“你也一定还没有尽兴吧？”
“不如再来一次？”
风宸舀了一捧水，洒在他的胳膊上，水珠顺着光滑莹润的肌肤滚落，风宸拿着手中的澡巾擦了擦，只是心思已经不在这上头。
“喂……”
“呐，不说话就当你默许了。”
风宸顿了几秒，将手里的澡巾丢到一边，扒着赵景林的胳膊，将他翻到自己身上。
数分钟后，赵景林有些迷迷糊糊的醒了，意识还未完全清醒，下意识的启唇吐出悠长轻叹的气息，将面前的白雾吹得散开。
直到意识更清醒一些，浑身忽的一僵。
“你这个……禽兽！”
“你在做什么？”
“不是说帮我洗澡吗？”
他就知道，他不该相信风宸的，他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相信。
但他还是被这个提议给蛊惑了，他替风宸洗了十年的澡，从他意识到自己仆人这重身份开始，或者更早一些。
伺候风宸衣食住行，就成为了他日常的琐事之一。
所以，当风宸说帮他洗的时候，他不但有种好大儿终于长大了，不但会自己洗澡了，还懂得“孝顺反哺”的欣慰，甚至还有几分，终于熬出头了的感觉。
至于现在，他只想说……呵呵。
“洗了，你摸……是不是很滑，搓老干净了。”
风宸抓着赵景林的一条胳膊，另一只手在他的胳膊上摸了摸，像是做示范。
“又滑又嫩，什么叫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鸣惊人，我这搓澡的功夫，绝对能达到一级搓澡工的程度。”
“把你爪子给我放开！”
赵景林额头青筋直跳，咬牙呵斥。
他怀疑风宸只是在找借口吃他豆腐，但他没有证据。
什么搓澡的功夫，你特么会吗？你还功夫上了！
劳资天天都洗澡，本来也不脏好吗？
风宸听话的放开他的胳膊，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想要翻身跟赵景林换个方向。
“我凑！”
“你不要过来啊！”
“好疼……”
赵景林龇牙咧嘴的按住他的胸膛，不让他乱动。
“有吗？”
“会疼？”
风宸有些诧异，明明之前都已经，现在怎么还会疼。
“哼……”
“肿了。”
“你特么当我是石雕的还是玉刻的，没把我当人呢！”
赵景林抱怨着，试图起身，只是这温热的洗澡水泡了半天，手脚都绵软了，一下又扑回风宸胸膛。
风宸搂着他的腰，扶了他一把，坐直身子，将他抱在怀中。
“我刚问你了，你自己同意的。”
“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赵景林瞪大眼睛，难道他说梦话，做梦都这么听风宸的话。
“我问你，你要是有意见就说，不说就当你默认了。”
“你没说话。”
风宸眨了眨眼睛，无辜的解释。
“呵呵……”
赵景林无语的笑了一声，随即语调变得柔软，轻声开口。
“宸哥哥～我有话对你说。”
“你说。”
风宸挑眉，笑着回答，还挺会撒娇嘛！
“你去死吧！”
赵景林凑在他耳边，原本温柔的吐息，变成狠毒的咒骂。
说完连滚带爬的飞速起身，一头栽出浴缸，拽过一条浴巾遮住身子，就想离开。
匆忙得像是，害怕听到这句话的风宸报复他，可他还是要说。
也还是害怕。
“小心点儿，摔坏了我会心疼。”
虽然有一刹的错愕，见到赵景林这么慌张，连滚带爬的以一个狼狈的姿势翻出浴缸，风宸还是笑了一声，带着几分慵懒的提醒，并没有要追过去揍他的意思。
“少来假好心！不要你管！”
赵景林呵呵冷笑一声，并不领情。
现在装什么好人，真当他是傻子，就是双碗筷，磕了碰了也会坏，他好歹是个人。
风宸使用起来，根本毫不爱惜。
“我的意思是……你的命是我的。”
“你的身体也是我的。”
“小心点儿，别弄坏了我的东西。”
风宸扭头看向他，将胳膊搭在浴缸边沿，云淡风轻的解释。
听到这话，赵景林忙碌的逃窜僵滞了一刹，将拽来的浴巾围在腰间，转身背对着风宸的方向，低着头沉默了几息。
“是！”
“是你的。”
“弄坏了你的东西，那又怎么样？”
“你报复我啊！杀了我呗！”
风宸看着他的背影，眼神转动了稍许，起身走了过去，刚抱住他，便察觉到一颗滚烫的水珠落在手背上。
“怎么这么爱哭，明知道我只是开玩笑。”
“你怎么会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
“剑客就算对用惯了的剑，也会有感情，更何况你是跟我朝夕相处的人，会说话，能跑能跳，能跟我赌气。”
风宸没有试图去擦他的眼泪，只是低声叹了口气，安慰着。
他尝试过了，擦不完，得叫他自己不哭才行。
“我知道吗？”
“我不知道。”
赵景林吸了吸鼻涕，他分不清，风宸什么时候是在跟他开玩笑。
什么时候，是真的生气，真的说着绝情的话。
他也很想懂他的玩笑，但是，很多时候，却只能将他的话，往严肃和绝情的意思上靠。
毕竟……领悟错了，真的会丢掉性命。
“你真的很难懂。”
“难懂？好，以后简单一点。”
“那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风宸闻言看了他一眼，轻声询问。
“呵……无外乎是……刚才的事。”
赵景林轻嗤了一声，唯独这个时候，根本不难猜。
风宸毕竟是个男人，在这种时候，跟他一样，跟天底下所有的男人一样，简单得一眼就能看穿。
“不，我想哄你不哭。”
风宸垂眸听他嘲讽的说完，低声笑了一声，否认他刚才的回答。
语气，也不禁有些自嘲，不知这嘲讽，是出于刚才的自己，确实像赵景林说的那样，满脑子想着那种事。
还是，他在赵景林心目中，就是这样子的。
“你总是擅长蛊惑人心。”
赵景林顿了一刹，抓着风宸落在他腰间的手，放到面前亲吻，也或许是想堵住喉咙里想要发出的啜泣声。
风宸这句话，让他更想哭了。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风宸低头看着面前雪白的肩背呈现些许肌肉的轮廓，轻悠悠的开口。
“什么问题？”
“你从来不需要问我可不可以。”
“应该是……回答我。”
赵景林轻声哼笑了一声，学着风宸一贯的语气。
“我想问你，刚刚的事，你最喜欢哪个部分。”
“喜欢我碰你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风宸轻触着赵景林的耳垂、唇瓣以及其他部分。
赵景林虽然随着他的触碰，有些紧张，但还是安静的听他说完。
沉默了半晌。
“想听真话吗？”
“我怕你生气。”
“喂，该不会都不喜欢吧？别骗我啊，你刚刚明明说了喜欢的。”
“在玻璃门前面的时候……”
风宸听到他这略显沉闷的语气，心情莫名有些不爽，但此时还算收敛着自己的脾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笑意。
“你没给我这个选项。”
“我最喜欢……你看着我的眼睛，眼里有我的时候。”
“其实其他也喜欢，但你问的是最喜欢，所以……”
最后，像是为了安抚和解释，赵景林又补充着。
风宸给了他这么多的选项，偏偏他的答案不在选项内。
他怕风宸误会，是觉得他这个科目技术不行。
“喜欢归喜欢，做什么事都得有度，不是你一贯常说的，现在不要了。”
又顿了顿，赵景林继续补充着，他真受不了了。
风宸沉默着，他确实因为赵景林选择了一个不在选项内的答案，进行了一番头脑风暴。
惊讶、揣测、怀疑，质疑赵景林每一句话的真实性，猜测他每一句话背后的含义。
最后归于平静。
“我们去吃饭吧！”
“小林。”
风宸抓过一条毛巾，擦了擦赵景林湿漉漉的头发，随后将毛巾丢给他自己擦，自己去一旁拿了另一条浴巾擦擦身子，再穿上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