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么，算是我的直觉吧，我观未雨姑娘的性情，不像是那种局限于正魔之分的老顽固。”李长青笑了笑。
“哦？公子为何这么说？”澹台未雨眨眨眼，却突然发现对面的李长青，正如同登徒子一般，色眯眯的盯着自己胸脯看。
“公子怎么和那些淫贼一样轻浮！”她俏脸顿时一红，轻轻啐了一口，有些紊乱的心境迅速压下，化为常态。
“你看，我都这么色眯眯的盯着未雨姑娘看了，你都不生气，说明骨子里对我的仇恨与成见并没那么深，又怎会纠结于我是魔呢。”李长青饱含深意的移开目光。
这姑娘虽称不上波澜起伏，但也颇为壮观，和藏了两个小西瓜一样。
不过比白倩还是差了点。
该死，我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白倩闻言斜了他一眼，眼中满是不信，怀疑这家伙是在借机占那小姑娘便宜，不过没有证据。
澹台未雨也有些哭笑不得，
这家伙分明是在借机占她的便宜，却又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而且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公子还真是……和一般的魔修很不同。不过家师曾教导于我，世间并无绝对的正魔之分，只要公子不是那种无恶不作的魔头，未雨确实不会除魔卫道。
至于澹台宫公子也大可放心，此事知道的人不多，我会下令今日之事不可传出去，免得将来紫府学宫找你的麻烦。”
澹台未雨平复下心情，特意看了一旁的澹台宫主一眼。
后者心领神会，极为上道：“我以道心发誓，绝对不会将今日之事，透露出去半个字！”
道心大誓，关乎日后的修行，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以道心发誓，算是极为严重的誓言。
李长青淡笑，没有表态，拿起桌上的青竹酒自斟自饮，也不知是否相信了她的话。
“公子还真是薄情，就将人家这么晾着。”
又过了几个时辰，对面传来了幽怨的声音，李长青不语，也不搭话。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而会暴露自己的目的，不如循序渐进。
澹台未雨无奈展颜，道：“公子看上去很喜欢凡酒，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一人一个问题如何？”李长青含笑。
澹台未雨犹豫了一下，觉得有趣，点点头：“好。”
“因为与凡酒相比，灵酒失去了酒意。”
“酒意？”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澹台未雨美眸幽怨，李长青心如磐石，半点不为所动，“我听闻澹台宫，千年前曾镇压过一个古魔，此事可真。”
澹台未雨美眸更加幽怨，“公子还真是薄情，你说的这回事确实是真的，此魔是被人养炼而成，心智如同顽童，因为屠灭了一座岛屿的生灵，被当时在下界的一位紫府学宫弟子镇压。”
“果然是真的么，未雨姑娘对于古魔的了解有多少？”李长青点了点头，
在得知澹台宫是紫府学宫下界的眼线时，他就已经基本确认，当年的传言或许不是空穴来风，所以此刻并无多少意外。
“公子身为纯血古魔，对此了解应该比我多，还需要问我吗？”澹台未雨促狭的看了他一眼。
显然在报复他刚才的行为。
毕竟她再怎么说也是个漂亮的女子，却被李长青干晾着，心里多少有些小情绪。
“我对于古魔的信息，知道的确实不多。”李长青摇头，并不觉得尴尬，不知没有什么可耻的，不懂装懂才是。
“我紫府学宫，世代与古魔打交道，对于古魔确实比一般人了解的多一些。不过公子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轮到未雨了，公子刚才说的酒意是什么？”
“酒意……”李长青刚才也只是随口胡诌，搪塞她罢了。
说白了只是因为这些灵酒对他没用，而这凡酒还味道不错，哪里知道这澹台未雨，竟然打破砂锅问到底。
于是继续信口胡来，
“何为酒意？喝酒为了什么，渴求一醉罢了，凡人之酒，炼制时别无二心，只为醉字，而灵酒，却无了这初心，为了裨益，在炼酒的过程中，加入了各种天才地宝，这算酒吗，一锅养生汤罢了。”
“如此看来，公子眼中地下酒才是真正的酒么。”澹台未雨眸子一亮。
一个酒意，可谓完美的将天上酒与地下酒区分开了，当年有个人也是和她说了差不多的一番话。
如今李长青竟然和他说了差不多的言论，
她美眸盯着李长青，对这个人越来越感兴趣。
“好了，轮到我问了。”
李长青含笑不语，看起来颇为高深莫测：“那头古魔的下落呢？”
“已经死了。”澹台未雨答道。
“死了么……”
听到这个结果，李长青目光略有些遗憾。
在上古时，古魔基本都是一脉脉传承的，因此很多修炼的信息，天生就印在血脉中，这点妖族也是如此。
不过仅限于强大的种族！
原本他还打算从此魔之上碰碰运气，看看他是否得到了传承，谁知此魔竟然死了。
那想从他口中，获得一些古魔一族的秘密，自然也随之作废。
“此魔心气极高，就算还活着，也不会为公子所用的。”澹台未雨看到他眼中的感伤，以为他想将那古魔收为己用，轻声安慰。
李长青也没解释，
“你我一人问了两个问题，已经两清，接下来就到此为止吧，我还有事，不多打扰。”
他仰头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起身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眼中出现了朦胧的醉意。
一旁的澹台宫主见此情景，暗暗松了口气。
盼星星盼月亮，这尊煞星终于要走了。她感觉这几个时辰过的，比几百年都艰险。
但就在她心中无比庆幸时，一道悦耳的声音突然响起：
“公子留步，我猜公子找那古魔，应该是想获得一些古魔的信息和修行。而我紫府学宫世代与古魔打交道，正好对此颇有研究，未雨手里就有几本记载古魔信息的书籍，公子想要么。”
澹台宫主顿时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名蓝衫女子。
心中暗暗哭诉。
姑奶奶，您让他走算了，又把他叫回来做什么。
“未雨姑娘想要什么。”李长青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重新坐回去，等待着澹台未雨接下来的话。
澹台未雨澹澹笑着，问道：“刚才公子为我阐述了天上酒和地下酒的分别，我觉得颇有意思，现在未雨想问，什么是酒？”
“这算你对我的考验么。”李长青勾起嘴角。
“算是吧，公子为我解惑，我给公子报酬。”澹台未雨澹澹一笑，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点点头。
李长青没接话，目光紧紧盯着她，半晌倏尔移开，
“也罢，修士坐而论道，也算一桩美谈，我正好有些拙见，未雨姑娘听听便好。”
李长青重新坐下，微笑道：“你不是问我何为酒么，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在寻找。”
“那公子找到了吗？”澹台未雨眼神竟然出现期待。
经过方才的交谈，她发现眼前的男子，明明来自下界，却比那些上界的天骄还要神秘。
如同站在迷雾中，让人好奇，想要去探究。
李长青点头，
“我曾在一书中偶然得到过一个解释：酒之一字，左水又酉，而酉在地支中排第十，十月又正好是金秋佳节，五谷丰登，取之加以水，酿造后便为酒。”
“这些未雨也曾看到过，公子应该有其他的见解。”澹台未雨摇摇头。
“古语云：酒不醉人人自醉。酒和醉并无直接关系，只是一种醉人的媒介。世间能醉人之物，也并不止有酒，美人金钱权势，这些皆为酒。”李长青又道。
“醉人之物皆为酒。”澹台未雨喃喃这话，看着面前的黑衣男子，眼睛越来越亮。
就连白倩眼神也闪烁着光，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看着那紫府学宫的天之骄女，眼中闪烁着一种奇怪的光，她心底暗暗发笑。
嘿嘿，又有人沦陷了。
她不说是谁…
同时心中又有些感慨，
自己的眼光果然不差，眼前的男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熠熠生辉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小姑娘可是紫府学宫的弟子，而且身份怕是不会低，如果能骗到手，将来不仅不用担心紫府学宫的问题，甚至还能傍上一个大腿！
于是伸手暗暗掐了李长青腰间一把，传音示意他抓紧机会。
李长青顿时一脸黑线，此时澹台未雨平复起伏的胸口，重新看向他问道：“那何为醉？”
“何为醉……”李长青再次喃喃着这个问题，眼中是半黑半白的光。
他看出澹台未雨明面上问的是何为醉，实际上却是生死！
这女人之所以执着于酒，估计是看出醒醉之间有生死，想要在酿酒的过程中，借机领悟生死之道。
当然，这个问题他在六翼族时就曾想过，当时曾有过一瞬间的道悟，看出酒中也蕴含生死之道，只是以他当时的修为，心境，还不够，未能领悟。
此刻他再想，眼前不由浮现两种人，
一种烂醉如泥的酒鬼，还有一种人酒后红光满面，精神焕发。他们都是喝酒，也都醉了，境遇为何会大相径庭？
“这是……生死意境……”澹台未雨看着他眼中的黑白之气，眼神微凝。
生死意境代表着什么，她颇为清楚。
此意境再往上蜕变，便是生死之道。
而生死之道，是从人仙突破鬼仙，必须领悟的东西，
虽说眼下李长青领悟的生死意境，距离生死之道，还有一段距离。
但即使在南溟仙域中，也很少有人能在化神之时，便领悟出来，连她也不行！这不仅需要机缘，堪破生死，还需要很高的悟性。
他，竟然做到了那些天骄都做不到的事么……
在她暗暗惊讶时，李长青眼中黑白相间的生死意境闪烁，不断往口中灌入酒水。
一碗接着一碗，最终甚至直接换上了酒坛。
期间，白倩警惕的提防着前面的二女，防止他们打断他的悟道。
不过澹台未雨只是澹澹而坐，目光始终不离开他身上，安静等待着，也示意澹台宫主不要发出声音。
她知道李长青这是进入悟道的过程，又很期待李长青能悟出什么，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正如李长青所想，她确实在借酒，领悟生死之道，想要得到李长青这样一个‘前辈’的回答。
这些李长青并不知晓，他沉浸在只有自己的世界中，不知不觉一天，两天，三天过去，身旁的酒坛换了一波又一波。
眼中醉意越发明显。
直到某一刻他突然眼神清明，一身酒意一扫而空，那眼眸之中半黑半白的圆，豁然变大了几倍，也因此，让原先完整的圆，再次变得不完整，只有三分之一。
可他的生死意境，却在这一瞬道悟中，晋级五品意境！
意境之道，在之后的修行中，一直颇为重要，伪仙的修行便是意境。
原先他的六品意境，在化神中已算顶尖，此刻突破五品，哪怕是一些伪仙，在意境之道上，也未必强于他！
而若是有朝一日，那圆完整，便是一品意境！
“公子看来有所悟了。”澹台未雨笑着开口。
一旁的白倩和澹台宫主也看了过来。
李长青连续三天，不知道悟出了什么。
“若论何为醉，必然离不开醒，这就如生离不开死，死离不开生。而你之所以执着于酒，也是看到了这其中有生死之道。”
李长青直视着她，这话让澹台未雨眸子再次惊讶，没想到李长青竟然轻易看穿她的道，不由神情庄重，洗耳恭听。
李长青自顾自道：“如果在我的视角去看酒，会发现醉中带有一个卒。”
“因此，我的理解是死于酒，便是醉。生于酒，便是醒，醒醉之间，有生死！”
“这也是为何修士有法力护身，却依旧会醉。因为法力只能护住身，却护不住心！”
“若心中渴求一醉，一死，无论是真仙，仙尊，皆会醉，而若生于酒，心中始终保持一丝清明，便可万杯不醉，我刚才心神有所动摇，所以我也醉了。”
李长青缓缓道出所悟，令得澹台未雨芳心再次一震，感觉冥冥之间，似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