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梳一愣，五皇子倒是没有问到底的意思，更像是随口一说罢了。
一边说着，五皇子一边站起了身来：“你既然在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宁梳也忙跟着迎上去。
五皇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摆，便要向外走去。
宁梳小心在他身后跟着，一路送到了门外。
五皇子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回过头来，换了个温和的笑脸，轻声吩咐道：“你本还在休息，不必送出去了，我自己走就是，快回去休息吧。”
宁梳点了点头，无论五皇子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来见自己的，还是真的关心自己。
这会儿五皇子让他不要送，他自然会乖乖听话。
宁梳行了一礼，告了句罪，便转身回屋里去了。
五皇子转过身，正要朝下走去的时候，却是余光瞥到了一个身影。
他不由得一怔，只觉一道惊雷劈响在自己的耳侧，心中疯狂擂动起鼓来。
那个人……
记得第一次来春风林找宁梳的时候，自己在一片混乱之中，远远地也见到了一个身影。
当时只不过隐约觉得有点像罢了，也看不真切。
再加上先是觉得宁梳像灵芝了，想着哪有这么多相似之人，不过是那日一直想着灵芝，才会见谁都像吧。
五皇子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今日，五皇子虽未看得那般真切，却是清清楚楚看到了那人的侧脸。
五皇子面色一沉，二话不说就冲着那人快步而去。
虽然已经几年过去了，但是灵芝的样貌没有大改，只是更见妩媚风韵。
五皇子心中起码有八成的把握，那人一定是灵芝。
只不过几步路，五皇子已经冲到了那人身前，一把拉了过来。
众人都是一阵惊呼，被拉的那个人也是吓了一跳，转过头来。
五皇子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真的是灵芝……
灵芝似是全然不认得五皇子一般，面上除了受惊之色，并没有半点异样。
不过灵芝很快回过了神来，掩了掩唇，施施然地行了一礼，款款道：“小青见过公子。”
灵芝原本就有一副好嗓子，这些年用药由内而外地养着，如今开口，更是柔媚到女子都会自愧不如的声音。
五皇子只觉得自己背后汗毛倒竖，登时心中又没了把握。
眼前之人，除了比灵芝更妩媚动人，几乎就是灵芝那一张脸。
怎么会……不是说灵芝易容了吗？
而且这个声音，分明就是一个姑娘。
虽说灵芝原也与女子无甚诧异，但多少是有些区别的。
可眼前之人，无论言行举止，容貌音调，那都是彻头彻尾的一个姑娘啊。
五皇子努力让自己冷静了片刻。
如今边上除了春风林的姑娘，还有那么多的客人在。
虽说大白天的，都是来喝个茶罢了，可到底是个风月所，若是自己在这里闹起来，又让人认了出来，与自己并无益处。
五皇子清了清嗓子，面上松快了些，眼睛却是依旧死死盯着灵芝，开口问道：“你方才说，自己叫小青？”
灵芝面上柔和，垂眸轻声答道：“回公子的话，正是小青。”
灵芝的声音含情，温柔如风，每一个字皆似涓涓细流拂过人心。
五皇子咬着牙，无从发作，这么多人看着，他更不可能直接拉过灵芝，像方才检查宁梳一般，确认眼前之人是不是灵芝。
灵芝见五皇子不说话，微微一笑道：“公子若无旁的事，小青还有客人等着，先行告退了。”
灵芝福了福身，似是要走。
五皇子见状，一着急，又上前拉住了他：“等等！”
灵芝一愣，转过头来，面上满是茫然：“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五皇子见着一脸毫无异色的灵芝，心口似是有一团棉花卡在哪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好问。
“你……当真……”
“哎？这是谁呀？”五皇子的话还没问完，却听见一个悠闲的声音在边上响了起来。
五皇子一侧头，就看见祁归恒扬着一张笑脸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五皇子殿下，”祁归恒毫不客气地道出了五皇子的身份，“您这样的大忙人，从前倒是没听说过，会往春风林来啊？”
五皇子脸色一沉，他确实不想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的。
他手下一松，身边的姑娘跟灵芝一道，都急急忙忙跪了下去：“参见五皇子。”
“五皇子？那个人是五皇子啊？”
“前一阵经常看他来，没想到竟然是个皇子……”
身边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传进了五皇子的耳中，他心中的怒气渐渐升腾了起来，可是又无可奈何。
“哼，”五皇子哼笑了一声，不急不缓道，“辰王世子殿下，不也是在这里吗？听说世子妃刚刚生下小世子不久，怎么？辰王世子不在府上陪着，怎么反倒来这里了？”
祁归恒闻言，面上不仅不在乎，更是释然一笑道：“我本就是个闲散世子，如今也不过是约了三五好友来喝茶罢了，哪里比得上五皇子殿下日理万机呢？”
五皇子一口气闷在胸口，本想言语上扳回点面子，可是辰王世子这个破罐破摔的架势，他能无所谓，五皇子可不能无所谓。
辰王世子当然可以说自己闲散，五皇子哪里敢啊？
除非五皇子不想去争这个皇位了。
“小青姑娘在这儿呢？”祁归恒没有理会五皇子满脸的不悦，看了一眼地上的灵芝，伸手便去扶他，“我等了半天不见你人，原来是被五皇子叫住了。”
既然是辰王世子去扶，灵芝也是顺势站了起来。
听了祁归恒的话，灵芝也是笑着打圆场道：“让世子久等，是小青的不是。”
祁归恒摆摆手道：“无妨，多大点事。”
随后他又看了一眼五皇子，问道：“五皇子找小青姑娘可还有事？若没有别的事，我们先走了。”
五皇子的脸色已经能阴沉得滴出水来了，他袖中的拳紧紧握着，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三个字来：“我，无，事。”
祁归恒一笑道：“那我们先走了。”
灵芝也缓缓行了一礼道：“小青失陪了。”
言罢，二人便转身离去。
只留五皇子一人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